屠岸的脸色很不好看。
咬牙切齿怒视秦赢。
简直是看不惯,也干不掉。
“别瞪眼了,再看也没用。”
秦赢淡淡的道,“不就是上次我打了你们武将的脸,你故意找茬想害我吗?”
“你这点小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他一语点破屠岸的心思。
后者闻言,脸色也不由得尴尬几分。
旋即便也放开了,大方承认:“不错,本将军就是看你不顺眼,就是想找个借口收拾你。”
“你在朝中,在王上的面前如此羞辱我等,难道还不许我记仇?”
秦赢听到这话,直接就笑了,“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你们赵国这帮大老粗,就是喜欢玩野路子嘛。”
“本来打人不打脸,我也不打算骂你们,谁让你们这帮武将里面有人嘴贱。”
“你骂我,我就骂你,这叫礼尚往来,有何不妥么?不想被人骂,那你就少说闲话。”
屠岸哑口无言,憋屈至极,恨声道:
“我说不过你,但我就是不服你!”
他是武将,本就不擅长语言交锋,更何况这里是秦赢的主场,他处处被拿捏着,极为被动。
“梁子已经结下了,你看着办!”
屠岸冷哼一声,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咬着牙道:“我就不信,你真敢动我!”
“我是赵王册封的车骑将军!”
“门外还有上千弟兄。”
“这里是赵国帝都,你敢动我一根汗毛,保准让你走不出去!”
秦赢闻言,忍不住替他感觉到尴尬。
打?
我怕你?
我铁浮屠有几百门步兵炮,上百挺轻机枪,子弹的数量以千做单位。
眨眼之间就能扫平你!
要不是为了朝廷,为了与赵国结盟,老子受你半点鸟气,都算欠你的!
秦赢冷着脸,说道:“原来你也怕死?”
屠岸仰首挺胸,沉默应对。
他是怕死。
否则,也用不着开口就是满满的威胁。
说来可笑,他是赵国的将军,这里又是赵国的地盘,没想到自己却陷入了这般为难的境地。
传了出去,实在难看人。
“屠岸,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放了你,这件事当做没发生。”
秦赢冷漠的说道。
他也并不想赶尽杀绝,当然,至少是现在不想,杀了这个傻大粗,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屠岸眼睛闪过精芒,问我问题?仅此而已么?
这么说来的话,倒是个不错的台阶,可以顺着下。
一念至此,屠岸便说道:“你问吧。”
秦赢开口问道:“我问你,既然你是从宫里出来的,那么赵王的情况你应该清楚吧?”
“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我的国书,何时给我?”
说实在的,我可不在意他到底有什么病,我在意的是那封国书。
趁早拿到手,好快点班师回朝。
这破地方,真是待着一刻也不舒服。
屠岸脸色一变,他还以为秦赢要问什么,原来是这件事,身为并肩王的左右手,他当然是知情人。
这件事,便是皇宫内部都封禁极严。
外面一点风声都未听到,倘若传出来一丝,那可就是翻天覆地一般的轰动。
屠岸怎会告诉他?
“赵王得了重病,谢绝任何人探视。”
“至于你的国书,你若真想要,可以入宫去找并肩王讨要。”
屠岸这句话说的过于官面。
秦赢眼神一沉,“找并肩王?”
“赵麟渊现在能主事了么?”
“就算赵王有病不能勤政,那不是还有太子吗?并肩王当政了?”
太子是储君,是幼龙。
即便赵王真有什么问题,那该出来管事的也是太子赵长泽,有你并肩王什么事?
屠岸神色一僵,支支吾吾的道:“并肩王是王上的亲弟弟,他当政有何不可?”
“太子尚年幼,不能服众,并肩王便辅佐于他,此事合情合理。”
秦赢笑容愈发玩味,“噢?合情合理?”
越说越觉得不合理。
如果不是他见过赵长泽,秦赢大概就真的信了,可那位太子,那是二十几岁的人了,你说他年幼?
“我…总之我就知道这么多。”
屠岸目光躲闪,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说出了破绽,可话已经出口,又不能改变。
可别叫秦赢觉察到什么…
“好,你的回答我很满意。”
秦赢古怪一笑,“你要抓的通缉犯就在这里,随时可以带走,不过嘛,包围驿站总要给个说法。”
屠岸面色变化,似在衡量。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道:“好。”
对方痛快,秦赢也痛快。
众目睽睽之下,就让他把床上的清虚带走了。
“秦赢,人就这么让他带走了?”
“我看事情有蹊跷啊,此人怎么看都不像恶人,说不定刺杀国师有内情?”
红梅傲雪有些不情愿。
她看得出清虚也是江湖中人,虽然不是侠客,但道士也多为善人。
他刚做完手术,再被这么粗暴搬来搬去,说不定半路就死了。
“他是通缉犯,我没理由保他。”
秦赢摇摇头道。
“那他说你妹妹的事,你就不在意?”
红梅傲雪接着问道。
这话一出。
赵长恭,金瑶…二人都看了过来。
方才,他们是轮不上说话的,因此一直默默看着,可现在屠岸已经走了。
“妹妹,你真的相信吗?”
秦赢目光转向金瑶。
金瑶迟疑的道:“不…他说的不无道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可是他已经被带走了,信也没办法。”
金瑶的话,无疑表明了她的态度。
秦赢轻叹一声,“无论是不是真的有一劫,哥替你挡着,我就不信,我还护不住自己的妹妹。”
所谓的命中劫数,无非就是天灾人祸。
天灾不可逆。
难道人祸,他还怕?
有什么人敢害他妹妹,先问问他的枪炮答不答应。
“多…多谢兄长。”
金瑶轻声道谢,但并未有多少感激之情,也许,她还在为之前的事耿耿于怀。
“别怕,不会有事的。”
秦赢又安慰了一句。
他觉得这种神棍一样的说法实在可笑,但奈何这个时代的人深信不疑。
这世上唯一不可改变的就是思想,它就像是一颗种子在大地上发芽,若不趁他弱小时拔除,那么待它根茎扎入百层土,便成为参天大树。
狂风可以摧毁一棵树,但无法改变树的形状,甚至无法阻止来年,春风吹又生。
此时。
屠岸已经抓着清虚,出到了驿站外边。
“将军,您没事吧?”
众人围了上来。
“我能有什么事?”
屠岸虎目圆睁,将手里的人交给了部下,
“这人就是通缉令上的重犯,他还活着,本将军已经亲手将他捉拿归案!”
不出意外,就是一顿道贺声。
“朝廷这次可是发了海捕文书,全国缉拿,想不到还不到十二个时辰,就破案了。”
“是啊,这海捕文书还没发出帝都呢,人就已经被将军捉到了,这破案速度,何人敢不服?”
“将军这回又要记一大功。”
下属一顿彩虹屁吹过来,放在以前,屠岸早就飘飘然了,可现在他却高兴不起来。
这人,也不是他亲手抓到的,那是秦赢给他的,而且他在房里还让人收拾了。
真是不爽至极。
“回去。”
屠岸冷哼一声。
众人一愣,有人忍不住问道:“将军,这就回去了,那秦赢不抓了吗?”
屠岸大人这次兴师动众,弄出这么大阵仗,不就是为了抓秦赢的吗,怎么这就回去了?
“抓个屁!”
屠岸忽然大怒,吓得几人连忙后退。
接着,他转过身对驿站的方向,缓缓行了一个拱手大礼,大喝道:“是我鲁莽了,冲撞了秦赢殿下。”
“殿下替我抓住这贼子,在下多谢!”
说完,他还弯腰一拜。
这一幕,可真是吓到了在场的人。
“这…”
“屠岸大人,这是为何啊?”
屠岸怒吼一声,“问什么问!回去!”
那些人不知内情,被这么一吼,再也不敢多问半句,老老实实地退下。
屠岸心里的不痛快达到顶峰,却又奈何不得。
秦赢让他把人带走,并且不闹到朝廷去,这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而他带兵包围驿站,自然也得当着所有人的面,还一个台阶给秦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