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凛。
寺外老树挂白,寒鸦嘶声呜鸣。
下了一夜雨,山上空气很清新。
天亮后便出了太阳,很微弱。
但总算是多了丝丝暖意。
“殿下,佛像里的金银都拿出来了,总计有二十万两。”
“我们在后院的地下发现有暗门,里面是被关押的僧人,总计有十三个,是原本寺庙中的僧人,一直被万归海关押做人质。”
“至善大师一夜未眠,已将账本翻译好了。”
田战详细禀报,同时呈上一本册子。
秦赢点了点头,接过去一看。
里面果然是书写工整的汉文。
“三月初九,狐大管事找我饮酒,宴中提及神仙烟生意,我俩一拍即合,打通江南渠道,开始售卖神仙烟,利润极大。”
“四月初六,我伙同黑云寨劫掠幼童十三人,民女五人,于次日将人交付红花堂总舵主,共得白银一万两,后我使计灭了黑云寨,此事死无对证。”
“五月十九日,狐家又来人了,命令我月末之前交上男童二十人,十六岁的黄花大闺女六人,我好苦恼,这么多人我该怎么交?只能装山贼洗劫村庄抢人了。”
秦赢默念着账本内容。
只是看完第一页,秦赢便感到一阵窒息,那字里行间好似渗出血来,每个字分明是用黑墨书写,却让人闻到了作呕的血腥气。
这账本里写的每一个字,都是血淋淋的罪证,狐氏门阀,简直恶贯满盈,万死难以赎其罪。
“殿下,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田战也看到了账本内容,气的咬牙切齿,握紧拳头指甲都嵌进掌心肉里。
他是穷苦出身,最恨的就是这种吃着官粮,还祸害老百姓的人。
“留下二十人给方丈重修寺庙。”
“其余人跟我回去。”
“账本在手,我看白惜若还有什么好抵赖,这红花堂就是个罪恶坑,这次不会再给她好脸色!”
“人口买卖证据确凿,我要将涉事人等全都抓回来,再慢慢收拾狐氏门阀。”
田战抱拳大喝,“是!”
很快!
骑兵下山。
在山下与宁禄山的青龙营会合后,一刻不耽误向古城狂奔。
“秦赢,狐家真的做了这些事?”
路上,宁禄山还是有些不敢想象。
这事太大了。
那可是狐氏门阀。
再算上之前的王氏门阀。
大汉五大世家,秦赢已经得罪两个。
“宁叔,你是不信我?”
秦赢忽然问道。
宁禄山闻言,摇了摇头。
刚毅的脸上闪烁着为难,片刻后,他才心一横,打算把心里话说出来。
“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陛下。”
“我知道,为人臣子不可议论君王,这是大不忠,但以我宁禄山多年当官的经验,即便是有这账本送到陛下面前,他大概也不会真的拿狐家治罪。”
“陛下是靠着五大门阀的扶持才登基的,门阀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你让陛下自斩臂膀,他岂能做到?”
“顶多斩几个替死鬼,以堵天下悠悠之口。”
这些话,一字不漏全都钻进秦赢耳中。
倒是让他微微一愣,沉默了下去。
宁叔能说出这番话,可见是以真心换真心,否则他不会冒着大不敬,在一个皇子面前说皇帝的坏话,这可是要杀头的。
宁叔的担忧不无道理,其实这也是困住秦赢脚步的一道枷锁。
他没有受过门阀恩惠扶持,所以针对起门阀来,他毫不手软。
可……汉帝不行啊。
汉帝大概率要站在门阀世族这边。
他一个皇子,要对抗皇帝吗?
这怎么可能呢?
这些事秦赢现在只要想想,就觉得脑袋疼,只希望到时候他的老父亲能明大义,可以站在他这边。
毕竟秦赢已经和门阀不共戴天。
不是他们灭,就是秦赢死。
“无论如何,我宁禄山这条命都会押在你身上,不为别的,就为你敢动门阀!”
宁禄山大笑一声,豪气冲天。
秦赢心里感动。
这大汉朝堂之上,真心支持他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宁禄山能如此选择,怎能让他不感动。
“殿下,有人来了。”
正在这时,老黄说话了。
听到他提醒,众人向前看去。
只见单骑从正对面过来。
铁浮屠众人当即开弓瞄准。
“九皇子,不要放箭!”
那骑兵远远便放开嗓子大吼,“我是聚贤阁的人,二皇子手下的亲兵。”
听到这话,秦赢示意众人放低箭头。
很快,这骑兵就到了跟前。
只见他翻身下马,步行至秦赢马蹄前跪下,“卑职参见九皇子。二皇子有话带给九皇子。”
秦赢眉毛一挑,“二哥?他说什么?”
那亲兵恭敬的回答道:”二皇子说,钦差大臣已到江南十里外,他已带人去迎接,请九皇子也带铁浮屠前往,以示尊重。”
秦赢直接回绝,“我没空迎接什么钦差大臣。你去回话,就说我有事要办。”
秦赢说完,不管那亲兵脸色难看,直接策马离去。
铁浮屠狂奔跟随,扬起地面无数泥土。
迎接钦差?想得美。
说句不好听的,这钦差就是代表朝廷来问责的,我还得去迎接你?没人迎接你会迷路是吧?
况且秦赢现在急着回去找白惜若,要从她口中套出关于红花堂总舵主的事。
这账本里提到红花堂总舵主。
此人是个重要角色。
李二河便是将劫掠而来的人交给他,再由他交给狐家。
骑兵速度很快。
秦赢半个时辰后,终于回到客栈。
“白惜若!”
他一进门,便大喊着找人。
“干什么?”
听到喊声,白惜若从内堂走了出来。
见秦赢气势汹汹,似来者不善,她也警惕起来。
秦赢没有半句废话,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告诉我,关于你红花堂总舵主的所有事。”
白惜若俏脸顿时一冷,她不知道秦赢突然发什么疯,但这一下抓疼我了。
“放手!”
她冷咧低喝,眸间闪过一道杀机。
“废什么话!”秦赢二话不说,掏出左轮顶在她脑门上,“别逼我用暴力,赶紧说!”
这粗鲁举动,让白惜若神色变化,冰冷坚硬的枪顶在她脑门上,竟是有种可怕的杀机震慑。
秦赢很喜欢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因此他极少对女人动粗,但事无绝对。
必要时刻,他杀人不分男女。
“秦赢,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惜若气恼,眼神如杀人,但却一点不敢乱动,她虽然是大宗师,武功足以打十个秦赢,但这顶在她脑袋上的东西威力实在可怕。
她上次领教过,侥幸不死罢了。
绝不能拿命来开玩笑。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知道总舵主是谁,我们见面从来戴着面具,互相不知道身份,你逼问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