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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璎珞恭谨答道,看也不看一旁地上的牧鸳鸳一眼。

见她答应过,却并不动作,木子恩多看璎珞一眼,“你还有何事?”

璎珞手指微微攥了攥,“主子,奴婢……奴婢不想给宝宁公主陪嫁。”

她是宝宁公主身边唯一还活着的大丫鬟,公主对她十分宠爱,以弥补对其它三个惨死的侍女的愧疚。

公主根本离不开璎珞,过了年去,定要带着她一起去和亲。

可若是如此,就、就……

木子恩:“为何不愿去?”

璎珞声音细若蚊蝇,“怕……怕再见不到主子。”

木子恩一愣,随即朗声笑了,“璎珞,你啊……”

笑过,木子恩挥了挥手,“先去做事。”

知道这是主子不肯答应的意思,璎珞脸色白了白,“是。奴婢这便善后,还请主子移步。”她顿了顿,做最后的努力,“奴婢只想一辈子服侍在主子身边,还望主子成全……”

木子恩笑着去了,并未回答。

痴痴地看着木子恩走远,璎珞轻叹了口气,才回身扶起地上的牧鸳鸳,把她背回自己的宫室去。

晚些时候,有头有脸的命妇已经开始向萧皇后请辞。

今日折腾了这许久,萧皇后早就有些累了,抬抬手,便算是放行。

宫宴就算这样结束。

命妇们络绎出宫。

只一个孙氏,原就不是正经命妇,没有跟萧皇后说话的胆子,却也只能随大流,畏畏缩缩地跟在后面。

她今日进宫是为了好好央一央女儿,赶紧给儿子牧元庆弄个官身。

哪有家里姐姐当了宠妃,弟弟却还是个白身的道理?

元庆走出门去,要被别人耻笑的!

可她都进来了这么久,除了一开始跟太子妃说了几句话,后面就再无人理她。

女儿倒是看见了,远远地坐在萧皇后身后,一眼都没看她。

当着众人的面,她不敢就过去拉着牧鸳鸳说话。

好不容易熬到散席,想拉着女儿去一旁说话,一转眼,却发现牧鸳鸳根本不在席上!

这死丫头,跑哪儿去了?

一着急,孙氏又重萌了几分故态,恍惚间只觉得牧鸳鸳还是家中那个唯唯诺诺,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姑娘。

既然她躲着她,她还偏要去见她!当着她的面,问她还是不是牧家人,肯不肯照顾自己的亲父兄!

想着,孙氏在队尾停住了脚步。

她扭头四顾,只模糊记得自己女儿住在一个叫做“清芳园”的地方,好像……是在这凤仪殿东南角……

孙氏悄悄离了队。

可她到底对这宫中不熟,四周又黑漆漆的,无甚灯光。很快,孙氏就迷失了来路。

所幸遇到了个宫女,孙氏连忙扯着她衣袖:“玉嫔的清芳园在何处,可能让我去一趟?”

那宫女顿了顿,“你是……?”

“我是玉嫔的娘,找她是要说几句体己话。”孙氏说着,从袖口摸出一只荷包,咬着牙塞到宫女手中。

那宫女的手,好凉。

荷包入手,孙氏只看到那宫女面上绽出一个笑:“是。奴婢这便带夫人去。”

从皇后殿中,到那清芳园,路似乎不近。

孙氏跟着那宫女绕来绕去,眼前全是刚才牧鸳鸳在席上,那通身的打扮,一派天家富贵的模样儿。

多好。

可比大房那个短命的牧云媞好运多了。

就算是捡漏成了太子妃的牧云安,不也得对她的女儿执晚辈礼?看牧云安跪皇后,自己的女儿牧鸳鸳在皇后身后直挺挺站着的模样,孙氏不觉心情大悦。

鸳鸳真争气啊,竟悄没声息地攀上了皇帝。

要是肯拉扯她弟弟一把,就更好了。

不过……

孙氏自觉了解牧鸳鸳性子。自己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

小心眼。

自己不就是多疼了元庆一些吗?怎么就值得牧鸳鸳这般嫉恨?她是他们两个的娘,就算是疼男孩儿多一些,可对女孩儿也还是真心疼爱的。当娘的,哪个不是这样?

孙氏私心里知道,牧鸳鸳小时候,曾拿自己和大房的沈氏比对过,说那沈氏更疼女儿。

可她跟沈氏怎么比?

沈氏有钱,供着牧家,全家上下哪有人敢说她一个不字?

再说,那沈氏疼爱牧云媞,还不是因为……没有儿子?

她若是有了儿子,一定也是更疼儿子……

牧鸳鸳就是心眼小,不懂做娘的心。娘已经对她够好的了!

想着,冷不丁前面领路的宫女身形微微一顿:“夫人,前面就是清芳园了。”

孙氏抬头一看。

只见清芳园里,精巧的正殿里亮着灯,里面影影绰绰的,有些人影。

倒不闻什么声息。

那宫女催促道:“奴婢要回公主身边伺候了,夫人快去吧。”

“好、好!”

孙氏答应着,压下心里乱纷纷的念头,走过去推门。

“吱嘎——”

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牧鸳鸳那富贵至极的裙摆,一飘一荡的,裙边坠着珍珠,十分好看。

可、可这裙摆,如何飘扬在半空?

孙氏呆滞着,细看。

风从身后大门灌进。

牧鸳鸳裙摆扬起,孙氏看见——

女儿脚上,还穿着她亲手做的,绣花珠鞋。

“啊!!!”

孙氏凄厉的惨叫,惊飞了无数夜鸦。

另一边,太子府中。

“快,请冷老来!”

卧房中,云媞安静睡着,脸上面具已被摘去。

冷邪坐在一旁,冷庭旭侍立在师父身后。

收回诊脉的手指,冷邪沉吟片刻,“拿银针来。”

冷庭旭答应着去了。

冷邪向李怀肃:“太子妃这离魂症到底留了些病根,老朽先施针压住那‘痴儿’,殿下勿要在太子妃面前提起,以免加重病情。”

“孤知道。”

李怀肃沉沉叹息一口,“那‘痴儿’还会再醒?”

“有老朽定时为太子妃施针,能控制住她不再醒来。”冷邪顿了顿,“可若想痊愈,怕是……需等机缘。”

李怀肃点了点头,目下,也只得如此。

施针后,一炷香时间,云媞慢慢睁开眼。

李怀肃和她对上眼神,暗自松了一口气。醒来的,果然是云媞。

李怀肃赞许地看了冷邪一眼,才伸手为云媞整好被子,“你醒了?别怕,都过去了。”

“怕?”云媞按了按有些胀痛的额角,“为何要……怕?”

她的记忆停在萧皇后的花园中,自己叫人迷晕……

想起那一幕,云媞眸光一冷,“是木子恩的人!”她顿了顿,面上又现出疑惑,“他……他们,对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