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八个月前的小珩山,刚刚入夏。
一早,小珩山中便起了大雨。
这小珩山,如其名,看着真不大,起码在大燕国边境几座大山中,是很不起眼的。
但山中同样有高树遮天,雾霾蔽日。
按着小珩山有雨必有雷电的惯例,山里头又电闪雷鸣了。
一道电闪雷鸣之后,那珩山深处,一个处寂静的山洞内,
突然响起了一道惨绝人寰的嚎叫:“喔……呵呵……吼吼……”。
叫声虽然大也怪异,但也只在山洞中来回作响。
而且这声音,着实让人难以分清,叫喊之人,到底是在恐惧、痛苦还是在兴奋。
山洞深处,方后来平躺在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大字形浅坑里。
那浅浅的坑里铺满了水。
方后来躺在里面,冷得发抖,嘴唇青紫,面上发白,
他想爬起来,可全身仿佛被什么吸住了,不止四肢挣脱不出来,连头动也不能转动,
只露出面部在水面,一双眼睛频频眨动,口鼻在外面不停地大口吸着气。
“啊......快放我出来,\"他勉强用力叫着,又气又怒吼道,“挖这坑,是谁想出来的主意?”
没有人说话。
“你们挖这坑管用吗?别坑我啊。”
他的叫喊声飘荡在四周。
“这坑好古怪,躺下了就被吸住了,动不了。”他继续叫道,“快拉我出来。”
还是没人理他。
“我好怕啊。”他发出了惨号。
于是,一只肥头大耳的玩意,顶着尖尖的脑袋,从他头顶上,慢悠悠探了过来,盯着方后来的脸,反复看着。
“拉我出来。老坎精。”方后来瞪着眼,恶狠狠盯了回去。
那是一只大山鼠。
大山鼠口中正歪着嘴巴,口中嚼着一只白果,一脸的傻相,
一上一下,与方后来对视了一会,似乎没有听懂方后来在说什么。
那口水混合着白果汁,顺着它抖动的嘴角,滴滴答答落下来。
看着那挂着的口水,方后来比刚刚更害怕了。
“你口水要滴到我嘴里了,”方后来怒了,“你离我远点。”
大山鼠吞下去白果,吸溜吸溜口水,悠悠然满意地走了。
天空中又是一道闪电劈过,方后来脸上变得扭曲起来,
悲戚戚地叫道:“又来了。这是第十九次了。”
果然,大字形坑的对面壁上,一道同样的大字形人影倏地亮了一下。
伴随天空闪电的噼啪声,那人影发出的亮光丝毫无误地照射在方后来全身。
哎呀呀,这次好像不同了,方后来想着,全身又是一阵酥麻,口中又是一阵哀嚎,
妈哎,酸爽翻倍咯。
他直直的眼神,看着那石壁上的人影。这人影子,他可太熟悉了,熟悉到,闭着眼睛,他都能在心里一笔不差画下来。
这两年,每逢雷电交加,石壁上就会露出人影,
人影上刻画着奇奇怪怪的图案,方后来便在这里反复研究这个图案。
这图案别人或许不认识,方后来是知道的,那是各种阵法,
因为方后来老爹就是一个以阵法入境的---武师。
准确来说,他爹是一个小武师。
虽然都是武师,但小武师是真力的第一境,大武师却是真力第二境。
不过,他爹每次夸自己时,总是有意无意,将那个“小”字省略了。
又是一阵电闪,但石壁上投射的人影,却黯淡了下去。
这次,方后来已经不觉得难受了。
说实话,第一次被那人影上的阵法图照在身上,他当真是苦不堪言,
如几百万几千万个细毛针刺进骨头,透入骨髓,反复穿插在全身,他一度以为就这么交代了。
一次一次的照射,一次一次的痛入骨髓,方后里好几次都近乎昏厥。
尽管如此,方后来还是按照石壁上所说,配合着,也以心为刀,以骨为图,以经脉为路,反复刻骨。
靠着坚强的意志,和大字型坑里那个被灵果浸泡的水滋养着身体,他才支撑了下来。
雷电彻底消失了,方后来试着运转了一下阵法,身体一点动静都没有。
失败了吗?方后来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