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和床上的芙珍对上了视线,芙珍朝她微微一笑。
在卿辞七手八脚把小刁扯下来后,一柄剑从后方直插进卿辞的心脏。
那柄剑是芙珍习武不久时卿辞送给她的礼物,削铁如泥,更何况卿辞一介肉体凡胎。
“珍娘,你······”
卿辞刚吐出两个字喉间就泛起腥甜,鲜血堵住了他的嗓子。
芙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司年是不是早就死了,所以没来赴我的约。”
甫一听见“司年”这个名字,卿辞恨得双目赤红,他不顾口中的鲜血嗬嗬发笑。
“他屠了逍遥宗,罪孽深重,他该死······”
“你撒谎!”
芙珍将手里的剑插得更深,几乎将卿辞整个人串在了剑上。
琉璃上前扶稳了快站不住的芙珍,芙珍强行运功让自己提前转醒,受到的反噬不轻。
芙珍微微喘气,嘱咐琉璃把卿辞手上的盒子夺下来。
卿辞身负重伤却死也不肯松手,还是琉璃猛地踩了他一脚,才顺利从他手里将盒子薅了出来。
琉璃打开盒子,里头躺着一只通体泛白,如玉一样的蛊虫。
盒子里除了蛊虫,还有一朵被啃食得坑坑洼洼的淡紫色小花。
“忘忧虫相生相伴,从来都是双生。”
琉璃像是窥探到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芙珍一脸痛苦。
“师兄,另一只······你是不是早就用在司年身上了?”
······
“娘,你说的芙珍······是谁?”
司母一惊,拭泪的帕子停住了。
她抬头看向面色苍白的儿子,见司年脸上的茫然不似作伪,她眸光一闪。
“年儿,你可别哄娘,你当真不记得那个女人了?”
司年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他刚刚从床上转醒,就对上司母泪流满面的脸。
司母一面抽泣一面指责司年不孝,司年听了半晌才确定面前的美妇人是自己的娘。
见司年点头,司母反倒不说话了,连眼泪都不再流了。
她扶着丫鬟的手起身,给旁边的大夫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跟着司母转去了屏风后头。
大夫从未见过这种离奇的病症,擦着汗战战兢兢道:“可能是公子滚落山崖时磕到了脑袋,这才导致了失忆之症······”
司母蓦地攥紧帕子,年儿失忆了?
想到司年眼里对自己的戒备,连自己的娘都不记得了,何况那个女人呢······
原本司年只是回家来取回和芙珍的定情物,却阴差阳错在府里住了一天又一天。
看着身侧欲言又止的小厮,司年微微侧头,“长顺,你有话要说?”
长顺自小就跟在司年身边,起先司年还没和家里人闹翻的时候,他还给司年打了好多次掩护。
想到此次回府前司年笑着和他说,这次回司府后长顺就不必再跟着他了。
他不再是司府的公子,只是芙珍的夫君。
司年失忆的事满府的下人都知道了,更何况司母雷霆手段整治了一番嚼舌根的,让他们务必不准在司年面前提起芙珍的名字。
长顺想到府里的老子娘,再怎么想开口也都忍住了。
至于今天为何没忍住,只因为司年回府前在首饰店里定的金器送来了。
除了女子用的珠钗,还有一枚长命锁······
想到也许芙珍已经怀上了公子的孩子,长顺昨晚惊醒了几回,夜不能寐。
“公子······”
“公子,夫人叫您去前厅呢。”
司年身体刚好些,能下床了司母就迫不及待为儿子相看起来,今日来的是太师家的千金,仰慕司年已久。
长顺咬了咬牙,在司年询问的目光下把话咽了回去。
“没什么事,公子,我们还是先去前厅吧。”
婚期订得很快,可以说是仓促,下月十五府内就要迎那位姚小姐进门了。
是夜,本以睡下的长顺被人叫醒了,“长顺,公子叫你呢!”
长顺心里咯噔一声,司年其人端方温和,从不与下人为难。
这把睡下的人再叫起来,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长顺咬了咬牙,还是推开了房门,司年正在里头抄书。
他挥洒笔墨的样子很肆意,写出的字却没有从前的飘逸,像是空中拴着线的风筝。
长顺提心吊胆地为其研墨,而司年居然好半晌都没出声,直到他把一页纸写满。
“长顺,我听人说你跟着我的日子最久。”
长顺眼窝一热,司年是真的失忆了,他这个跟在司年身后十多年的小厮都没被记住。
不过司年叫他来肯定不是寒暄这些,男人目光锐利地盯着长顺。
“我娘日前提起的那位芙珍姑娘,可是与我有什么渊源?”
马上就到他与那位姚小姐的婚期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没打算抵抗。
姓姚还是姓李,高还是矮胖还是瘦,他都不在意。
有什么渊源······
想到被他偷偷藏起来的那枚长命锁,长顺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能怎么说,难道要和司年说那位芙珍姑娘现下怕是都显怀了?
长顺结结巴巴,言辞闪烁,司年冷下脸,“说!”
长顺哭丧着脸,再三求司年保全自己的老子娘,才敢磕磕绊绊和盘托出。
不过出乎长顺意料的是,司年并没有如他预料的那般迫不及待去找芙珍,而是像个局外人一样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你是说我同那姑娘尚未拜堂成亲,就与她、与她······”
司年白皙的脸透着一层薄红,“圆房”二字实在烫嘴,他说不出口。
“这怎么可能,我怎会做出那般无耻之事!”
长顺颓然地闭闭眼,他也是万万没想到,一向看重规矩的司年遇上芙珍姑娘,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往日的端庄全没了。
长顺见司年不肯信,还暗暗舒了口气,在心里默默向芙珍告罪。
芙珍姑娘,您这可不能怨我没帮你说话,奈何失了忆的公子根本不信啊!
又过了三日,司年以替祖母祈福的名头带着长顺出了府。
司母谨慎,派了一堆人马守着车厢,但长顺帮司年打掩护不是一回两回,还是叫他顺利溜出了包围圈。
“这个长顺,等回去后我定要将他送去书塾,好好学学握笔才行!”
司年拿着一张鬼画符的地图,走了半天都不得其法,逍遥宗的一片瓦都不曾见。
不过这荒郊野岭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人来,身形颀长的司年走在其间就有些显眼了。
“小兄弟,可是迷路了?”
说话的是一位披着蓑衣的老人,他笑眯眯地看着司年。
“老先生,您可知道逍遥宗怎么走?”
司年眼睛一亮迎上前去,再不找个人问路恐怕他还要再绕三圈。
“逍遥宗?”
老人眼神一凛,眨眼间就瞬移到司年身前,一把扼住司年的手腕。
“小兄弟,你腕间这颗红痣是哪儿来的?”
那分明是被人下过忘忧蛊的迹象。
而忘忧蛊,是他独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