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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暹奉命发展商业,先从酒肉开始。

肉,好说。可以打着京营军需的名头办事。

酒,不太好办。

因为酒不是必需品。

要给京营的士兵改善伙食,这个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可没听说过人不能离酒的,酒精依赖者除外。

不过,说不好办,其实也不难办。

小型酒作坊,直接兼并。

中等酒作坊,软硬兼施。

大型酒作坊,强买强卖。

一个月的功夫,孙暹就已经掌握了京师绝大部分的酒业。

大明朝再怎么不行,但在京师,姓朱的说了,绝对是算的。

孙暹事情办的很漂亮,可弹劾他的奏疏也是接踵而来。

什么祸国殃民呐。

什么欺压良善呐。

什么手段狠毒呐。

要是骂能骂死人的话,估计孙暹这会已经死了好几十个来回了。

京营的伙食则确实有明显的提高。

十天一犒,每人发熟肉一斤。京营二十八万人,真要是这么做,不现实。

朱翊钧便下令依旧按照戚继光的所采用的方式来,不按斤发放,把肉切碎了,放锅里炒制。

这样虽然每个人吃的肉不算多,但终究是都能吃到。不患寡而患不均嘛。

也不单单是肉,猪血、羊血,心肝脾肺肾等内脏,骨头再熬汤。总之,杀猪宰羊的时候,一点东西也不浪费。

十天一犒,时间上呢再相应的缩短一些。京营的士兵倒也没有怨言。

他们也不可能有怨言,就这待遇,离了京营,他们压根就没地方找去。

拿破仑有一句名言,士兵的胃决定了他们的行军情况。

京营中的那些勋贵子弟和世袭军官,对伙食没什么感觉,因为他们平时吃好的吃惯了。

可下面的那些普通士兵可就不一样了。

京营的士兵很多都是从卫所中抽调的,有的还是从九边抽调的精壮。

明朝中后期卫所士兵的待遇,不难想象。

九边,自开中法一废,连粮食都需要朝廷调拨,就更不要提肉了。

所以底层的士兵,是真的能够感受到京营的好。

酒呢,京营是禁酒的。就把原本应该发放的酒,折成钱,一并补贴到伙食里。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文官除外。

言官们见弹劾无效,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弹劾,而且规模更大,态度更激烈。

乾清宫中,朱翊钧看着堆成小山般的弹劾奏疏,一阵头疼。

怪不得明朝的皇帝不愿意上朝呢,光看奏疏弹劾就已经够愁人的了,要是没事再上早朝当面被喷,那不是贱吗。

对于这些弹劾的奏疏,朱翊钧一律留中不发,其他的奏疏,该批还是要批的。

礼部尚书徐学谟,被弹劾致仕。

左都御史陈炌过世。

这两个位置都空了下来。

“晋沈鲤为礼部尚书,赵锦为左都御史。”

“是。”一旁的张宏立刻应声。

“对了,严清严阁老的病怎么样了?”

“回禀皇爷,严阁老自入春染病,至今还未痊愈。严阁老已经连上了两道疏,请求回乡养病。”

“太医看过后怎么说?”

“太医也是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让严阁老安心静养。所以,严阁老才想回乡养病。”

“人老思乡呐。”朱翊钧叹了一声。

“准了严阁老的奏疏,赐银一千两,令沿途驿站,好生照料。”

“奴婢遵旨。”

“另外,传旨工部,朕要翻修三大殿,让他们派人勘察,报出费用,让户部拨款。”

张宏顿时了然,朝堂盯上了孙暹插手商业的事,这是要以翻修三大殿的名义,转移注意力。

“奴婢明白。”

京营。

戚继光还在督促军队训练。

自皇帝提出以三个月为期,届时检阅京营的消息后,在京营中的勋贵可是卖了力气。

勋贵们倒不是怕皇帝削减他们的俸禄,而是怕真的训练不好,文官们趁机把京营的权力从他们的手里夺走。

五军都督府的权力已经被兵部夺走了,要是京营的权力再被文官们夺走,那他们勋贵可就彻底靠边站,凉透了。

自皇帝亲政以来,无不透露出要重用勋贵。

勋贵们虽然废了,但这是不代表他们不想掌握权力,只是文官势大,他们拿不走太多权力。

如今皇帝给了他们重掌权力的希望,他们当然不想错过。

就是再废物的勋贵,他们心里也明白,有了权力,什么都有了。

当然,勋贵中也确实有烂泥扶不上墙的人。

朱翊钧也不去管他,到时候有的是办法。

他现在走的路子,就是比照当年嘉靖皇帝来的。

嘉靖皇帝当年重用旧勋贵武定侯郭勋,又重用新勋贵咸宁侯仇鸾,逐步将整个勋贵势力收为己用。

别管仇鸾这个人到底怎么样,但他支持嘉靖皇帝,这就足够了。

朱翊钧现在也是如此,重用旧勋贵中的能用之人,重用新勋贵戚继光。

顺势提拔重用以戚继光为首的南方派系将领,取得了南方派系将领的支持。

新勋贵,单单一个戚继光是不够的,以后还有战事,还会继续册封。

旧勋贵,朱翊钧重用彰武伯杨炳、平江伯陈王谟等有资历的老勋贵,以临淮侯李言恭、镇远侯顾承光等中年勋贵为支柱,同时培养新的勋贵子弟。

一步一步的把军权,攥在手里。

戚继光倍受皇帝重用,心情十分愉悦,整个人都年轻不少。

原本在张居正离世后,戚继光认为自己必然受到波及。没想到被当今天子保下了,还封其为世袭罔替的伯爵。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戚继光不是热衷权力之人,可身为臣子,皇帝如此,他又岂能不受感动。

戚继光情商很高,为人处世没的说,很快就和这些勋贵打成一片,再加上皇帝为他站台,因此也没人对他使绊子。

忽的,在高台上观看士兵操练的戚继光,见一头猪不知道从哪冲了出来,扰乱了士兵的阵型。

戚继光练出来的兵,别说有头猪冲进来,就是天上下刀子,没有军令,他们也不敢动。

猪的身后,还跟着两队人急匆匆的撵。

戚继光定睛一看,领头的是惠安伯张元善和彭城伯张守忠。

下面的一个军官见状立刻跑上高台,向戚继光禀报。

“腾冲伯,惠安伯和彭城伯两个人说是要给军队改善伙食,买了三头猪。结果杀猪的时候没看住,跑出来一头。”

戚继光有些哭笑不得,“先帮惠安伯把……”

话还没说出口,只见惠安伯张元善从一旁的兵器架上取下一支长枪,“孽畜,哪里跑!”

一枪就将乱窜的猪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