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宴会厅,时间就差不多到了,订婚仪式在旁边的主厅,现在酒店的工作人员,正一一请宾客们前往主厅。
夏妗和周行衍出来时,宴会厅的人已经不多了,只剩三三两两。
服务员看到他们过来,便请他们过去,“订婚仪式马上就开始了,二位这边请。”
陆苏两家的订婚宴办的很盛大 ,主厅全由蓝粉相间的鲜花包裹,宾客席的椅子椅背上也全贴着花束,走进厅内,便犹如进身花海,如梦似幻。
周行衍说,“听说是陆时屿不愿意之后再办婚礼,所以这订婚宴,按的是结婚的规格,说是结婚的规格,但明显也没那么重视,苏敏之是想去国外办的,陆时屿不愿意,也不配合,就这订婚宴全程的安排,都是陆父陆母和苏敏之着手进行的,陆时屿完全是甩手掌柜,谁都知道,他不喜欢苏敏之,他们之间就是完完全全的商业联姻。”
夏妗没说话。
订婚宴前夜把自己喝到伶仃大醉,什么态度确实是人都知道。
她没有处在苏敏之的位置上,没法理解她们,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大概对于她们来说,嫁给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从千金小姐到豪门阔太是她们的人生追求,无论这个男人爱不爱自己。
就好像江瑜。
她知道,徐宴之既要有要吗?
或许是知道的。
但默许。
夏妗不理解,但也不同情,她们可以选择,但她们乐意。
舞台上,钢琴手和小提琴手,开始演奏曲子,订婚仪式的主持人流程cue到了新人入场。
夏妗对这两个人,以及对今天的订婚都没什么兴趣,注意力没放在上面,视线偏转间,她看到宴厅入口处,摆放着香槟酒台无人注意的角落。
女人手动着轮椅,缓缓进来。
她穿着黑色的卫衣卫裤,戴了一顶渔夫帽,黑色口罩遮住半张脸,只余下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礼台的方向。
是荀安风。
夏妗一眼认出来,心里泛出酸涩。
她在想,如果有一天,这礼台上的男主角换成了司厌,而角落里的那个人是自己,又是何种的凌迟。
荀安风为什么要来。
如果是她,她一定不来。
她才不要见证。
“看什么?”
身边的周行衍注意到夏妗的视线,跟随着过去,在看到轮椅后,他问,“是荀安风?”
虽说疑问的语气,但很肯定。
夏妗挪回视线,点了点头。
她有些心疼,也同情…但她和荀安风甚至没有在任何一个正式的场合见过面,不好打扰,也不该打扰。
她想,今天的订婚宴,是陆时屿和苏敏之的喜事,大概也是荀安风爱情的葬礼。
看吧,看过了就能放下。
对于一个保护不了自己,转头就能娶别人的男人,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但曾经,这样的话,甚至劝解不了自己。
局外人,永远劝不了局中人,所有的局最后都得靠自己来破。
她想,荀安风的放不下,大概和曾经的她一样,想不通,想不明白…耿耿于怀,最后成了执念。
现在她的执念消失了。
因为有司厌,因为想不明白的那些事,通通有了答案。
从未有过的真诚和真心,让她甚至痛恨曾经的依赖,那是一个夏妗被欺骗,被轻视,被蒙着眼睛埋葬的过程。
礼台上,陆时屿和苏敏之在主持人的流程下,到了为彼此戴上订婚戒指的环节上,
苏敏之眼含热泪,陆时屿面无表情。
戒指戴上彼此的手指,在音乐的变换声中,无数气球在两人之间升腾而起。
浪漫的场景,爱意总被氛围烘托,所有人都在尖叫,好像礼台上的两个人是多么幸福的一对。
但这样的‘幸福’,总有人不满意。
角落中巨大的破碎声,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包括礼台上的陆时屿和苏敏之。
女人连带着轮椅摔在地上,铜质的酒台倒在她身侧,酒水浸染了她的衣服,也弄湿了地面,到处都是碎成片状的玻璃渣,她的手撑在地面上,被玻璃刺破,血液混着酒水蔓延。
礼台上,陆时屿快步冲离。
“时屿。”
苏敏之抓他的手臂,被他一把甩开。
他从礼台上跳下来,隔着不到二十米的距离,陆母沉声叫他,“时屿!”
陆时屿的脚步停了。
他从陆母满含警告的声音里,找回理智。
宾客们都在看他,他伫立在原地,看着在狼藉的地面上,挣扎起身却无人帮忙的荀安风,深深的吸气。
“时屿。”
苏敏之来到了他身边。
忍着尴尬不堪,她伸手去牵陆时屿的手,陆母盯着陆时屿。
他最终反握上苏敏之的手。
苏敏之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说,“时屿,仪式还没结束。”
示意他返回礼台。
陆时屿怔怔的看着,因为腿没力气,明明已经用手撑着轮椅半起身,最后却又跌坐回地上的荀安风,眼尾泛着猩红,他说,“是啊,仪式还没结束。”
夏妗忍无可忍。
陆时屿的不作为,让她即使被周行衍提醒,“你现在过去,大概率被苏家记恨,陆家也不会领情。”
也要走过去。
夏妗在荀安风又一次差点跌倒时,扶住了她。
荀安风的脸被遮住了大半,可她眼神中的无助难堪,却那样清晰,夏妗扶住她,她看过来,说,“谢谢。”
“不谢。”
夏妗这样说着,将她扶上了轮椅。
荀安风和她说,“谢谢你,我可以了。”
夏妗放在她轮椅推手上的手没有松,她微微笑着,“没关系,我送你出去。”
众目睽睽之下,夏妗推着荀安风走出宴厅,走出所有人的视线内。
苏敏之皱着眉。
陆时屿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陆苏两家的长辈俱是面色不佳,“这个女人怎么来的,她哪来的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