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似乎是想起来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垂着头的霍秀秀,用稀松平常的语气问道:“秀秀,你很冷吗?”
“没有……”霍秀秀有些茫然,她沉默了好几秒,突如其来地开口:“我的外套,胖哥也穿不下吧。”
时安像是被哽住了,迟疑地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王胖子,于心不忍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勉强裹住了他的下半身。
两分钟过后,王胖子终于看起来清醒了不少,没做什么表情地环视了一圈四周,随后视线落在了距离自己不远处的时安,眨了下眼睛。
他几乎魔怔地反复地说着一句话,声音非常含糊,霍秀秀勉强听清了几个字。
“活着……救人……”
霍秀秀默默攥住了自己的铲子,逐渐生出了几分期待,她抿紧了唇看向王胖子。
奶奶…奶奶会不会还活着……
时安的那把弯刀一直都是握在手上的,被他当成万能铲子来用,在看见王胖子这种情况后,沉吟两秒后,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意味不明地开口道,:“你觉不觉得,我们有点太顺利了。”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身后就突然响起了极其轻微的破空声,像是体积很小的东西飞快滑破空气,向他们袭来。
时安毫不犹豫拽着霍秀秀的衣领向后一跳,稳稳地跳上了碎石堆,下一瞬,不知从哪飞出来的暗器打到了石壁上。
“气弹枪?”霍秀秀不太确定地提示道。
时安目光冷静地飞速往四下一扫,弯刀上的锁链随心而动缠上了王胖子的小腿,他一手拽着一个人就往另一个坑洞里跳。
以防万一,时安还将洞口给封死。
来晚一步的塌肩膀眼神越发凶狠起来,他从霍家的伙计第一天上山的时候就开始监视着他们,远远地看着他们自寻死路。
直到霍仙姑出现,那种刻在骨子的痛苦和憎恨让他理智全无 ,要不是碍于那个谁在队伍里面,塌肩膀圈养起来的那些宠物早就将他们啃食干净了。
“有毒,别乱碰。”
王胖子的声音低低从身后响起,他竭尽全力地站了起来,四周那些本该有着碧水绿般玉石质感的山石染上了稠绿的黑水,透着一股浓浓的诡异。
“嗯,知道了。”时安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顷刻间,无声无息的威胁感迅速接近,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霍秀秀完全分辨不出声源的所在地,谨慎地跟在时安身后。
时安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目光很诡异地好似有落点一样,追着看不见的东西移动,漆黑的眼眸透过眼前的发丝看出去,他慢慢地举起手,一片淡绿色的薄雾如同水蛇般灵活地钻进了石壁内。
无知无觉的塌肩膀正带着自己养的猞猁往出口处跑,他要 赶在被人发现之前逃出密洛陀的攻击范围。
即便他跑得再快,但也逃不掉。
肩膀和脚踝处被冰凉的东西攀上,塌肩膀心下一惊,立马低头看去,大概是被切断了肌腱,他立刻一个踉跄,单腿失去了知觉,一下子匍匐在地。
他的眼神依旧是阴森森的,丝毫不在乎自己的伤势,反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继续朝前跑。
时安收回视线,不再关注他,转而看向了王胖子,声音紧绷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本应该在三天前出来,就解释解释?”
王胖子的额角渗出汗水,:“我.....这不怪我,胖爷我一直在往前走,从来没有走过岔道,结果又回到了那片小水潭那里。“他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霍秀秀含糊地将接下来的事情一笔带过。
简单来说,就是王胖子遇上了活人,他们两个准备搭伙逃出开,结果这是个坏家伙,背地里偷偷暗算胖爷,一直在添乱,还好胖爷火眼金睛识破了他的阴谋诡计,没有中招。
但是呢,一不小心跑远了,只能重新规划路线。
为了方便二次探索,王胖子咬咬牙把自己的肚皮当成了记事本,将路线一点点地刻了下来。
时安的神色依旧是毫无变化,依旧是一副轻描淡写地口吻,::“杀了吗?”
“毕竟,你没有看到人的脸,但他可是看清了你的脸。”
黑色的发丝弧度精巧,乖顺地垂在脸侧,时安习惯性地卷了卷鬓间的发,随后微微一笑,:“ 希望你做的选择是正确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王胖子脸色阴晴不定。
霍秀秀刚要开口,却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攥住。
时安牢牢地攥住她的腕骨,手心的温度跟毫无温度的冰块般,在霍秀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一花,就换了个视野。
同样没有反应过来的王胖子惯性地往前一扑,扑通一下掉进了湖里面。
鞋底重新踩到实心地面后,霍秀秀还有点晕乎乎的,若有似无的反胃感让她十分不适,她直接蹲在地面上干呕。
被迫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水的王胖子生无可恋地浮在水面上.....
岸边正在对峙的两人:……
“小花哥哥!?”霍秀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泪汪汪地朝他跑去。
霍秀秀面色苍白,脸上挂着泪痕,平时总是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现在可怜兮兮地贴在了脸上。
解雨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朝他绽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温声道:“别急,我在。”
费尽全力爬上岸的王胖子忽然伸手,紧紧地握住了‘吴三省’的脚踝,:“我好饿……救我……”
话音刚落,他缓缓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面孔却是熟悉又陌生。
“呃,三爷?”王胖子不太确定,试探地喊了一句。
‘吴三省’的眼眶有些微红,王胖子从来没见过道上吴三爷这副模样,不由得愣了愣,直到对方搓了搓大拇指,朝自己比了几个事实。
他心下了然,老老实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着几乎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的王胖子,‘吴三省’心里踏实了些,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回来了就好。”
不远处的伙计们举着火把涌了上来,‘吴三省’面色不变,任由底下的伙计把王胖子扶起,语气平平淡淡:“给他看看。”
旁边的伙计应了一声后,架着王胖子就往营地里走去。
‘吴三省’不经意地看了眼胖子的大拇指,才发现,他的指甲全部被啃成了一个尖锐的三角形状,甲缝干枯的血迹斑斑。
他朝解雨臣点了点头,便在众人的簇拥中走向了最中间那个帐篷。
时安很坦然地站在湖边,任由湖水打湿裤脚。
解雨臣上下打量了几眼后,神色也忍不住更凝重起来,:“你还发现了什么。”
原本还在盯着湖面的时安迅速转回头,一双黑眸定定盯住了面色越发不好看的解雨臣,:“很多。”
“你应该查到过考古队的资料吧。”
时安的语速加快:“现在的情况就是你们在重蹈覆辙,而且,比之前更加严重。”
“你能保证自己的人全都可信吗?”
解雨臣皱起眉头,他的面色较之以前苍白了几分,双颊也稍微有些凹陷,清瘦了几分。
“那我姑姑……”霍秀秀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
三人同时沉默一瞬,随后猛然扭过头,三双眼睛一齐直勾勾地看向了湖对面的小树林。
解雨臣的反应速度是最快的那个,他果断地举起枪,砰砰砰地开了好几枪,在猞猁来不及躲闪的情况下直接命中了它的全身。
受伤的猞猁十分暴躁,但训练多年的违背了生物本能,它死死地盯着解雨臣看,眼神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