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的肩膀似乎是受伤了,绷带收得很紧,一直缠至腰间,勒出劲瘦而有力的腰身来。
他这人宽肩窄腰,肌肉均匀有力,脊如青松般挺直,背上那把黑金古刀被布条包裹着,看起来平平无奇。
张起灵吃得很慢,注意力全集中在前方的石壁上,他的眼神并没有带上情绪,只是很暗沉。
蒙蒙绿光中似乎站着无数僵直人影,拥挤在肉眼无法穿透的玉质石块里,用各异的形态窥视着。
他甚至还恍惚听到了密集的窃窃私语,却又无法分清,这究竟是寂静环境中产生的耳鸣还是现实。
明暗之间,张起灵眼前变得扭曲无比,出现了无数重叠的幻影。
没等他看清,脸颊处的痛意唤醒了理智,罪魁祸首松开手后,若无其事地递过来一个杯子。
张起灵:“这是什么?”
时安:“解药。”
张起灵犹豫了片刻,一口喝了。喝完之后,他脸上露出了一点疑惑的表情:“不苦 是蒲公英吗……?”
蒲公英泡水啊,还挺养生的。
时安漫不经心地说:“算是吧……”
张起灵晕晕乎乎地唔了一声,没有多在意什么。
忽然间,张起灵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一股热流缓缓流过,额间被人轻轻拂过。
他一怔,下意识地抬头。
那人看不清面容,哪怕眼睛死死盯着,也无法在脑海中形成具体的形象,只能依稀感觉到她很温柔,像母亲一样正含笑望着他,好似已经等待这一刻,等待了很久了。
女人轻柔地抚摸张起灵的发丝,看不清面容的脸上流露出的浓浓的慈爱之情,十分温柔地将张起灵的头发梳理到耳后。
张起灵眨了眨眼,那张模糊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和他幻想的一样,微微弯起的眉毛、舒展的神情、带着柔和笑意的眼睛.....
是母亲吗?
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张起灵一头栽倒在地上,时安也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想让张起灵好好休息一会儿。
张起灵体质极为特殊,不仅能一直维持年轻的样貌,血液还可以驱邪避祟,这也导致了他终年都是一副高度贫血的样子。
时安歪了歪头,目光落在了被绷带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胸口处,:“做个好梦吧。”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脸颊处还浮起了个小小的酒窝,他学着张起灵的样子躺到石头上,猫一样的舒展着身子。
......
张起灵这一觉睡得极其舒服,身上的关节不似早些时间的僵硬,而是暖到发酥,精神也好了许多。
对于张起灵来说,能在墓室洞穴这种地方好好休息,简直就是头一遭。
时安正坐在他旁边,用着一种看不出情绪的目光盯着看,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搭在地上,有意无意地慢慢敲着,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张起灵皱了皱眉,又瞧了瞧周围狭窄的空间,突然问道,:“我睡了多久?”
“两天吧,或许是三天吧。”时安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小臂,像幼猫伸出了毛绒绒的肉垫,邀请你一起贴贴。
张起灵沉默了一下。
时安叹气道:“你真的好憔悴。”
张起灵手忽然攥紧了几分,反手轻轻地碰了碰时安的指尖,:“抱歉。”
“瞎子已经接到人了,”时安说话时尾音拉长,像是懒洋洋地撒娇。”
在得知霍仙姑小队失去了讯息之后,吴邪差点就崩溃了,他浑身冒着冷汗,站都站不住。
但,很快,吴邪强行冷静下来 ,他下过好几次斗,也吃了很多教训,在那种地方只要稍微出点差池斗下,很有可能会死无全尸。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火急火燎地准备赶去巴乃收拾自己的烂摊子,独留解雨臣一人在四姑娘山善后。
按照时间推算,霍仙姑是从收到密码的第一时间组队的,不顾王胖子等人的劝阻执意要出发,从他们进去到失联的消息传到吴邪这边最起码已经过了三天。
时安比吴邪早一天知道消息,提前找到了王胖子,安排好了去处之后,便开始寻找张起灵。
他在张起灵身上留了一缕阴气,能模模糊糊地感知到他的方位,见到张起灵时,也才花了半个钟时间,比预期要快多了。
时安本想着找到张起灵后,回头带上王胖子直接闯出去,但黑瞎子发来的短信,却是等待。
于是乎,时安就给了精神紧绷的张起灵一小碗药,这个药带着强烈的催眠效果,在修复身体损伤的同时,能让人见到最想见的人。
张起灵一怔,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心跳声如雷贯耳,脑海中的思绪翻滚如潮水般,他定定地望着虚无的空气,最终只垂眸敛下所有情绪。
“被迫”提起出发时,张起灵的感觉相当不妙。他似乎有种预感,这一次很危险,大概率会有去无回,所以张起灵在半路提前支走了王胖子,给他吸食了小剂量的毒气,把他留在了庞大的机关阵中,他只要清醒过来就能发现张起灵留下的暗号。
机关阵其实是一个很深、很高的石林,四面都是黑漆漆的不规则石壁,每一个石窟,都是一条弯弯折折的路。而每一条路上都会出现几条是树枝般、大大小小数十条小路,一直蔓延到了深处。
而,生门就在王胖子附近。
张起灵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里不可自拔,神色扭曲,自顾自的说着话:“你不应该跟过来的。”
他的手攥得如此用力,以至于时安能看到,他的骨节都已发白,手背之上,迸起了一条条痛苦的青筋。
呃,这是药剂的副作用吗?
时安一时间不知所措,颇为茫然地微抬了一下,仰着脑袋看着张起灵情绪崩溃再平复,整个人都陷入了欲言又止的困惑中。
时安捏住张起灵的手,手腕上的伤疤看起来触目惊心,:“别怕。”
说完见张起灵不语,又缓缓抱住了他的腰,像一个成熟的大人一样安慰他,:“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