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景欢难受的呼了口气,迈着纤细的腿,无力的耷拉着脑袋,朝着喻家夫妇走去。
邹泽言是最后一位进屋门的,手里提着个不知装什么的袋子,紧跟着喻景欢的脚步,顺便将才从车里拿出的红色羽绒服给他披上。
喻景欢被喻家夫妇簇拥着,关怀着,这还是他头一次遇见这样的场景,稍有点儿不知所措。
“欢欢,告诉妈妈,你...今天见到那人了对不对?”
喻景欢茫然,他不知眼前这少妇指的是谁,但又转念一想,想起邹泽言一直提到的那人,便茫然的点了点头。
他的无措又茫然的模样,让喻家夫妇一阵心疼,他们想,定是朱家那臭小子又不知好歹了,他们心疼的很,却也无奈,感情这种事谁也说不准,谁也插不上手,只能给予安慰,除了这点儿,也就剩武力解决了。
在场的人,个个眸里透着愤恨,喻景欢相貌极好,百褶的皮肤,高挺的鼻梁,鲜红的唇薄薄的,却又比薄唇要厚实点儿,一双凌厉的丹凤眼,眸子里像墨一般深不见底,漆黑如夜,睫毛长而卷,半阖着眸子,便透着慵懒,专注的做某件事时,又十分凌厉,可以说不管走到哪都是幅画卷。
大哥喻亭椿立在旁侧一言不发,不久之前才见过的喻青泽倒是怒意蒙上了眼,露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儿啊,虽然你妈妈我很不支持你喜欢男孩子,但既然是你喜欢,我倒也不说些什么了,哪怕你和一位男孩子在一起,也总比...”妇人轻叹口气,“罢了,不管如何,妈妈站你这边,想你好,你可以喜欢任何一位男孩子,妈妈真心希望你好,只是这朱家人,当真喜欢不得,在外的名声本就一般,虽说他家二小子是挺乖巧的,但..他终究不是一位最优的选择,这是我们所有人的意见,不止妈妈的,虽说妈妈不喜他,但不会干扰你,只是提个意见。”
喻景欢支棱着耳朵,一遍遍分析着廖宣沫说的话,他脑海里,又冒出了那双大长腿,和他一丝不苟的穿着,冷冰冰的面部表情,眼底就写着就几个字,“离我远点儿,敢碰我就要你死。”走路带风,不苟言笑,这...乖巧?还只是老二?挺有老大的架势。
“哎~不管如何,妈妈尊重你的意愿,但也希望你能好好为自己想想,而不是一时的欢喜蒙上了眼睛。”
“是啊,景欢,该放下了。”一直沉默无言的大哥,看着一脸愁容的喻景欢,无奈劝道。
此时的喻景欢倒是谁也不喜欢,他不在意他们说的那人是谁,也不在意今晚见到的那人是谁,仅仅只是放空着脑袋,随便应付着,“好。”
“想清楚了便好,想清楚了便好。”喻家主人,喻立安顿时喜笑颜开,轻拍了两下喻景欢的沉沉的脑袋。
喻景欢回到房,是晚上十点左右,他无力的随意的躺在床上,他回想了一下这忙碌的几小时,不由得抱头轻声啜泣,哽咽道,”做人好难~。“
”咚咚咚。“
窗户外,响起一阵悉悉索索声,似是思考了许久,它才决定敲门“咚咚”敲了几下窗,一下又一下,似是很犹豫,直到最后才下定决心狠狠敲几下。
喻景欢郁闷,今天一天它都身心俱疲,现在外边还有一个乌漆嘛黑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敲他窗。
“老大,老大,是你吗?”
喻景欢一惊,他抬眸朝着漆黑的窗口望去,只见一秒后,一坨黄色不明物体正紧贴在玻璃上。
那坨不明物体,瞧见了喻景欢的脸,不由得便兴奋起来,欢喜道,“老大,真是老大,我们好想你啊~呜呜~。”
尚且是冬夜,外边冷的让人打颤,厚重的雪,将窗台埋的理不清路,是刚才又下雪了,很大的一场雪,喻景欢心想。
那坨东西长着一双毛茸茸的脚,只有两个爪子,两只脚都陷进了雪堆里,紧贴着玻璃,还有那毛茸茸的身子,和瞪得特别大眼睛,以及一张尖尖的小嘴,戴着个不知道在哪偷来的黑色三角帽还是用竹编制的,上边只是缝着一块又一块的黑布,破破烂烂的,身上披着件红色破烂的背心,让人一眼就觉得只是个可怜的不能再可怜的小智障。
在瞧见他的第一眼,喻景欢就认出来了,这不是隔壁村那个非要拜自己为老大的小丑雀儿吗?没想到现在还能见着它。
它和其它的雀儿不一样,不仅仅是那奇怪的爪子,只有两个叉,还有它屎黄的毛,圆溜溜的眼睛边有着几片红色的绒毛,头顶还有个又长又丑的白红色呆毛,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玩意儿的体型比普通雀儿大多了,却又不似孔雀,哎~反正就是个奇葩东西。
喻景欢一脸生无可恋的别过脸,他并没有见到老朋友的喜悦,一只丑不拉几的肥鸟罢了,啥用没有。
”咚咚咚“敲窗户的声音还在响,顺便还多了一道呜呜咽咽,“老大,呜呜~你是失忆了?不认识我了?呜呜~”
喻景欢装作全然不知的模样,猛的翻起另一角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老大~哪怕~哪怕你不记得我...我也会保护你的,呜呜~”
喻景欢长吁一口气,对外边那呜呜咽咽声实在厌烦到了极点,他猛的坐起,烦躁的揉了几把头发,随意的挑起地上的毛拖鞋,啪嗒啪嗒的走了过去。
一把拉开窗户,阴翳的瞧着底下哭个不停的丑鸟。
寒风终是逮着机会,一个劲儿的往里吹,让喻景欢接了个满怀。
喻景欢顶着个壳子,被冷冽的风吹的刺骨,便愈发的火大起来,而刚才还抽抽噎噎的丑鸟,抬头瞧见自家老大的脸,就开心的不知东南西北,蹦蹦哒哒的在原地跳了两下,便匆匆朝里跳了下来,喻景欢眼疾手快,想都不想,抓起跳跃在空中的丑鸟,稍一用力,便将那鸟丢了出去,再狠狠的将窗户关上,无情的打了反锁,猛的拉过旁边的灰色镶金窗帘,头也不回的重新躺回了被窝。
啊~死鸟终于不见了。
喻景欢抱着被子,随便拉了一小角将脸给盖上。
睡着的时候灯都没有关,微亮的灯光,透过一层薄纱,透过透明的落地窗,将泛白的地面照的发亮。
*……
翌日
喻景欢早早的就起床了,他缓缓的睁开眼,半阖着的眸子,正无神的瞧着头顶的天花板。
心里喃喃道:嗯……
还是那破地方,不是我熟悉的家乡。
半阖着的眸子,透着股有气无力,墨黑的头发,松松软软,随意的朝着后方耷拉。
呆滞良久,终是完全清醒,他动了动身子,将头埋的更深,不得不说,这被子真是暖和极了,不想出去,但又想以前的被子更暖和,是狐皮,貂毛做的,盖在身上暖呼呼的。
作为一名游魂,自然是碰不了人类的东西,但喻景欢不同,他做了上千年的游魂,早就有了不少灵力,想显形就显形,坐上匹夫的马车,四处玩乐。
鬼生啊,过的浑浑噩噩,逍遥且不快活。
喻景欢掀开海蓝色的绒被,随手揉了两把头发,随意的套上墨黑的拖鞋,便朝着盥洗室里走。
初次用的时候,喻景欢还什么都不会,只是呆呆的瞧着眼前的金属制的水龙头发愣,时不时,还上去摸了两把。
这种新奇的玩意儿,于他而言,确实很难使用,鬼晓得,睡了一觉,这个世界又发生了什么变迁,更何况还是硬生生被拉来的。
他郁闷且烦躁,想着,本来夺了别人的身子就已经够烦了,还要用些七七八八的东西,譬如,窗户,窗户不再是从前的老式木制窗户,而是一大块透明的被称作玻璃的东西,那玩意儿很难瞧见,一个不小心就撞上了,撞上去,鼻子,额头都疼的很,除却窗户,还有门啊,椅子啊,等等,都和从前的不一样。
新奇的东西太多了,瞧的人眼花缭乱。
喻家夫妇,全当自家儿子失忆,都给忘光了。
喻景欢拧开水龙头,舀起一捧水便往脸上招呼,冰冷的水,冻的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随手就随随便便的拿起摆放在旁侧的粉红色洗脸巾,随意的擦了两下白净的脸。
“咚,咚,咚”
“景欢,今日若没什么事,就让邹泽言带你去学校看看。”
大哥喻亭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喻景欢稍稍整理了一下有点儿湿的衣领,便匆匆开了门。
才从床上醒来,衣服都没来的及换,喻亭椿瞧见他时,恰好看见喻景欢正随手挑着头发,发梢沾了点儿水,湿哒哒的,滴落的小水珠,恰好落在喻景欢白里透红的脸颊上。
喻亭椿瞧着眼前略矮十几公分的弟弟,不免有些感慨,不久前还躺在幽静的病床上,没有人气,电话打来的时候,还能听着滴滴声,而如今,那位待在床上待了三年的弟弟回来了,相较于从前,性子也软糯了不少,该忘的不该忘的都忘了,哎~总的来说,挺好的,一家团圆,还忘了那高中那小崽子,挺好,安康便可。
“哥,有何事?”
喻景欢瞧着眼前久未说话的哥哥,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一直站在这倒也不是回事儿,便有点儿赶人意味儿的询问道。
喻亭椿渐渐回神,他平复好心情,淡淡的瞥了眼站在眼前的喻景欢,一撮呆毛,怎么捋也捋不直,只好就这么随它翘着,“想让邹泽言带你去学校看看,熟悉熟悉环境,多交些朋友。”
“看看吧!”喻景欢满脑子都是郁闷,他无暇顾及怎么适应这里的环境,无暇学习这里的知识点,他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好几天,一开始只是一点点愁,去了一趟酒店回来后就开始伤感。
这里完全不是他熟悉的环境,都不知道这世事变迁了几千年。
喻亭椿瞧他不愿意去,也不强求,告知一声便可,“想去了,告诉大哥一声,我安排人送你去,还有,宴席在后日,明天去买几件自己喜欢的衣服,和邹泽言去散散心,别总呆在家里,病恹恹的,男孩子要多晒晒太阳,阳光点才有女孩子喜欢。”
喻景欢听着喻亭椿这席话,不免得有点儿撇撇嘴,再打趣意味的回道:“若你这招当真有用,怎还不见大嫂?都快三十了,也不知娶妻生子,成天只知道窝在办公室里对着一群男人谈商业。”
喻亭椿还是头次瞧见这样的喻景欢,心下愉悦,但也决定不再多说,想着等会儿还有商业会谈,便简单的回了句:“大哥没有成家的心思,妈又想抱孙女,就看你和二弟了。”
“等会儿我还有商业会谈,就不和你多说,若你想要出去,我安排人带你出去,叫上邹泽言也可以。”
“奥~好。”喻景欢瞧了眼步履匆匆的大哥,便无精打采的回了房间,走到床边,一下子泄了气,直挺挺的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