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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抓住药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药方,激动地向墨垣卫说道:“官爷,真不干小人们的事儿,小人们都是照方抓药,没有半点差错。”

一旁拿着鞭子的人正要抽他,他打了个激灵躲了一下,又赶紧说道:“可您看看,一个病人哪儿会需要跑这么多药铺抓药,这几家药铺的掌柜的,小人都是相熟的,铺子里的药都大差不差。”

“捡要紧的说!”那人吼了一声,一鞭子抽下,他惨叫了一声。

“是,是。”掌柜的继续说道:“小人们不是大夫,可常年接触药材,对药理也略知一二,这些方子都是好方子,可是您看,合到一起,那不就变成毒药了。”

侍卫首领凑近了看,掌柜的给他指道:“您看这甘草和甘逐,乌头、贝母,这些药正应了“十八反”的禁忌了。”旁边的一众伙计都纷纷应和着。

一个下级军官小声耳语道:“太医说,韩大人没有中毒的迹象,不一定是中毒。”

侍卫首领思忖着,让人拿来费通的画像,问道:“认识此人吗?是他来抓的药吗?”

众人皆说没见过。

墨垣卫将费通家里的下人尽数拘来,让药铺的人一一辨认,可仍是都说没见过。

“这可就怪了···”侍卫首领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刚才吐了口血急着找命的掌柜的又开口了:“官爷,每次都小人店里来抓药的都是同一个人,是一个年轻后生,说话轻声细语的,长得还挺俊。”其他人也纷纷表示,每次到他们店里来抓药的,也是这个人。

“让画师过来,描摹出那人画像,你们口述。”将军吩咐道。

“他每次来都半遮着脸,只看出来长的挺俊的。”掌柜的说道。

一旁的鞭子眼看又要落下,“废话,长得俊的男人多了,我们大人长得不俊吗?”

侍卫首领制止了手下举起的鞭子,瞪了他一眼:“废话!”那人慌忙低头退到一旁,将军对掌柜的说道:“就画半脸。”

然后,将军又命人拿来了一副画像,那是严公子的画像,问道:“是他吗?看仔细了!”

掌柜的道:“不是,绝对不是,身形都不一样,那个年轻后生看起来像,像女子的身形。”

“女扮男装?”刚多嘴的下属此刻又多嘴道,见将军没有坑声,便不敢再说。

画师按照众人所说,不多时,便将那人画像画了出来,一身长袍,一条头绳束起的长发,除此之外几乎无任何特征。

下属把画像扔在掌柜的脸上:“就没了?这样的人,半天时间,我能在这离阳城里给你找出百八十车来,一人一口唾沫能淹死你,信吗?”

掌柜的慌乱地拿起画像想了又想,想再回忆点什么东西起来,药铺里的一应众人都在旁边七嘴八舌地回想那人还有什么特征,一个伙计插嘴道:“那人的臂弯里有纹身。”

掌柜的提醒伙计:“你看清了吗?官爷面前休要乱说,连累了我等。”

伙计道:“我真看见了,那人穿的长袍很薄,像一层薄纱,人还很白,他每次来拿药,我都能透过袍子看见,有点模糊,我看那就是女人。”

另一个伙计也说道:“没错没错,我也见过一次,他拿东西的时候,袖口落到臂弯里,那里是有一个纹身。”

侍卫首领一把抓住他二人的衣领,问道:“什么纹身,什么颜色的,想清楚再说,若有假,活剐了你们!”

两个伙计吓得不清,但还是嗫嗫喏喏说道:“是一只壁虎,恩···朱红色的。”

侍卫首领突然松开二人的衣领,跌跌撞撞往后退了两步,他这一下举动吓得所有人都慌乱无措,药铺掌柜的和伙计更是惊起一身冷汗,看他这个反应,自己多半是摊上大事儿了,恐怕难逃牢狱之灾,甚至搞不好连命都保不住。

掌柜的小声问伙计道:“是朱红色的壁虎吗,你小子没弄错吧。”

侍卫首领却突然恶狠狠地冲掌柜的喊道:“住嘴!住嘴!掌嘴!”墨垣卫当即左右开弓,赏了掌柜的两个嘴巴子。

比起这两个嘴巴子,侍卫首领额头上不断滚落的冷汗更让人心惊胆战,他眼神空洞地对下属说道:“快,全关起来,不准说话,谁敢蹦出一个字,舌头割了。”下属们将这些药铺的人全部关押起来,虽然众人疑问重重且心惊不已,可没人再敢开口问一个字,生怕舌头不保。

侍卫首领坐到审讯室的长凳之上,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许久才缓过神来,自己在圣上身边混了这么多年,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哪怕是在柳阏府中命悬一线,也从没有如此失态过,可今天···接过手下递过来的一碗水,喝了两口,然后把碗举到头顶,水从头顶浇下,“进宫!”

皇后宫中,宫人们都被吓得长跪不起,宫内是圣上和皇后的争吵声,还有皇甫贵妃的啜泣声,圣上今天像吃了豹子胆了一样,他的声大,皇后的声音更大,不同的是,以往皇后声大的时候能将圣上的声音压过去,可今天,圣上不干示弱一般,声音也越来越大。

不过这个声音最终还是在皇后的数落下弱了下来:“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朕说嘛,朕去办就好,你一个女人家的抛头露面不嫌丢人呐?再说了,后宫不得干政你知不知道?”

“我没干政!”皇后怒气未消,怼了圣上一句。

“还没干政呐?!啊?你都把探子安插到朕身边来了,还没干呐?”圣上听见皇后不承认,又质问道。

“我那是干政吗?我是见你把人都得罪光了,好的坏的,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你全得罪光了,总不能真就成了孤家寡人吧?我是替你多只眼睛,替你看着!你以为你当了皇上所有人都听你了?多少眼睛都盯着你呢!”皇后争辩道。

圣上急道:“什么叫得罪人,朕是皇上,是天子,这不是从前一帮弟兄混吃喝的时候了,要说盯着朕,全天下的百姓都盯着朕,你说你,要不是无意间查案子把他牵扯出来,你准备盯朕到什么时候?!”

“我是不是盯出来了?问你呢!盯出来没有?那赵公公是不是探子?你说话呀你!”皇后推了圣上一把,反问了一句。

皇甫贵妃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陛下和娘娘别争了,都怪臣妾不中用,给陛下和娘娘惹了这么多麻烦。”

圣上指着贵妃刚要开口,皇后抢先说话了:“不怪妹妹,她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安排的。”

圣上一脸无奈的表情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信吗?你们俩这是拿朕当冤大头呢?”

“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她和宁国公这层关系,我也不方便让她知道啊,你连自己老婆都信不过你,你还在这儿跟我说什么你。”

“你别老你你的,没个尊卑,朕现在是皇上。”圣上道。

“就你了,怎么着?!”皇后毫不退让。

“好好好,你爱咋叫咋叫···”圣上一拂袖子,不愿再同皇后在这上头争辩,“朕咋就不信呢?!你身边的人,你就一点没发现?”

贵妃边哭边委屈:“臣妾属实不知道,不敢欺瞒陛下。”

圣上气饱了一般,指着皇后说道:“你行,你真有本事。”说罢拂袖离去,太监慌忙跟上。

侍卫首领跪倒在皇后面前,不安地说道:“娘娘,臣有罪,不是臣撺掇皇上来的,臣只是如实禀告···娘娘恕罪。”

“没你的不是,下去。”皇后说道,转身扶起兀自哭泣的贵妃。

“张德全,死哪去了?!”圣上在远处骂道,侍卫首领慌忙赶了过去。

皇后娘娘恨恨地看着远处的圣上,对贵妃说道:“别理他!”

两天后的一个深夜,城外,一辆马车正在沿着官道向北行驶,这是一辆囚车,里面是刚被夺去江阴侯封号的费通,他戴着手镣和脚镣,披头散发,坐在车里木然发呆,乱发遮住了他整张的脸,也就是几日之间,一个风光无限的侯爵变成了这副潦倒的模样,白天的时候,官府传出的消息,费通欺君罔上,念其旧功,发配大同前线军中效力,永不得回朝,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京城,天还没擦黑的时候,很多人便都看到了押送费通的囚车果然出了城。

除了车夫和囚犯,还有四个人随行,他们身着墨垣卫的纯黑色绣花飞鹰服,不紧不慢地跟在马车后面,囚车上插着一只火把,远远看去,是暗寂的山野中一团小小的火光。

走到一处山路拐角处,除了拉车的那匹马,其余四匹军马都嘶叫者不往前走,任鞭子怎么抽打也没用,马车却吱呀吱呀继续往前走着,两个墨垣卫发着牢骚,抱怨这该死的畜生发什么神经,其中一个人却示意大家噤声,军马经过训练,都有很强的警觉性,四匹马同时裹足不前,说不定真有什么问题,他喊了一声前面的车夫,让他先停下。

车夫应了一声,刚勒住马车回头想说话,却见几枚飞石正中身后四人,四人鼻青脸肿地跌下马来,车夫大惊,情知遇袭,从车上跳下来想藏到马车侧面,不料一枚鸡卵大小的飞石登时飞了过来,他也算灵敏,歪头躲了过去,正要蹲下,太阳穴和后脑勺同时一黑,疼也不疼,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个黑影跃到马车上,驾车便走,几个人爬起身来正要追,最先发觉不对劲的那个看似军阶高一些的人拦住其余三人,高声说道:“瞧这暗器,绝不是一个人,而且这么远的距离用飞石击人,身手不凡,追上去恐怕我们四人死在这山里都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声音很大,像是故意在让什么人听到。

“可大哥,我们是墨垣卫!丢了人犯如何回去复命!”一人说道。

“等你哪天被人割断喉咙的时候,你就知道墨垣卫这三个字在人命面前一文不值。”那军官说道,“车夫没死,扛上他,快走。”

囚车在山道上狂奔,赶车那人挥舞马鞭,在一个岔路口驶离了官道,顺着一条小路往山上去了,马受了惊,拉着快要散架的囚车穿过林间小路,跑了许久,在另一个岔路口往不远处一个倾斜向上延伸出去的陡坡上疾驰,那陡坡其实连接的是山间的一处断崖,有数十丈长,可赶车的人却没有丝毫想要阻止马车奔向断崖的意思,囚车里的那人抓着木栏,也竟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

小路上满是石块,所幸的是,在出了密林,即将驶到断崖处时,车轮撞在一块岩石上,霎时开裂成了碎块,马和囚车同时翻倒在地上,囚车里的人也没了动静。

“命真大,老天都没让你摔死。”在车轮撞上石块之前,赶车的人跳了下来,跃到了一棵竹子上,现在,他从后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边走边从囊袋里摸出一枚石球说道。

他绕到摔得稀巴烂的囚车正面,看到费通正斜靠在摔碎的囚车木板上,乱发遮住了他的脸,赶车的人忽然举起石球掷出,石球流矢般朝费通的脑袋飞去,这一下运足了十成的劲力,石球撞上脑袋,非要把脑浆撞出来不可。

只见费通仍然低着头,单凭一双耳朵的听觉就辨出了石球飞来的方位,伸出左手随手一接,将那石球握在手中,手腕微动,石球从手指间脱手而出,赶车的人只觉劲风刮面,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响起,路边的一颗老竹应声断裂。

光是听那石球的破空声,便知这人功夫极高,刚才的石球再偏半寸,便能伤了自己,幸好他双手双脚都戴着镣铐,即便如此,赶车的人也不敢托大,伸手从囊袋里摸出石球,一个接一个朝费通掷了过去,费通戴着脚镣,仍然敏捷地闪到一旁躲了过去,石球撞击在破损的囚车上,将断木残板更是撞得粉碎,一连掷出五个石球,直到囊袋空了,竟没有一个击中费通。

赶车的人自持也是个高手,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在中土都很少碰见过对手,自己凭着一手掷石的绝技也算是横行江湖,没成想今天却碰到了个硬茬,而且还是自己的死对头,今天若不杀他,恐怕就再难有机会下手了,心中一急,便要拔出短刀趁对方手脚不便拿下他,可手刚碰到刀柄,费通却已欺身近前,一只手掌抵在赶车人的胸口,却没有去制住他拔刀的手,好在费通的手掌如要发力,需要撤出一段距离再行攻击,方才能伤到自己,赶车人趁此间隙猛地将刀拔了出来,打算借势划开对方的脖颈,却突然感觉胸口一闷,抵在自己胸口的那只手掌突出劲力,这股劲力奇大,一下子便将自己击飞了出去,摔落到六步之外,伸手一摸,只是胸口沉闷,并无疼痛,赶车人顿时被这手功夫惊得目瞪口呆,对方的功力之深,恐怕已到了不是自己能窥探的程度了,但很显然,他没想要自己的命。

费通并没有再急于有什么动作,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赶车的人感到十分奇怪,可却没有再敢轻举妄动。

十个呼吸间隙后,林中沙沙声响起,是多人飞速穿过密林的声音,又是一阵竹子碰撞发出的咚咚声响,几个人施展轻功,借助竹子的弹力反射落在了费通身旁。

“这么一会儿还没解决掉?”那几个人问。

“他的几个手下呢?”费通问道,声音有些尖细。

“全干掉了,折损了两个弟兄。”一个人说道,他蒙着面的脸上明显带伤,赶车的人听到这话,用一种愤恨的眼神看着他们。

“就剩这一个了,他一死,就再也没人会把不该说的东西说出去了。”一个人说道,“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费通说道:“我来。”他朝赶车人走了过去,他的长发依然遮住了他的脸,一阵山风吹来,长发飘乱,他的脸露了出来,赶车人不禁楞在了原地,他不是费通!

他到死也忘不了那张脸,他清楚地记得,他是安南国的使臣,受国王托付,带着使团前来中土朝见皇帝,使团一行三十余人,在即将到达两国交界时,被一伙蒙面人截杀,只剩下他和随从二人逃到边界,见到了前来接应使团的云南兵马指挥使司军队,但他并不清楚截杀他们的人是丞相的人,还是丞相在大皓的内应,他们此行,不仅仅是朝见皇帝,更是要将一份重要的东西亲自呈交皇帝。

安南是大皓属国,按照惯例,安南国王更替需要交予国书,经大皓天子允准,方才能顺应天道王命,并且,新国王一旦继位,便要将自己的长子派至中土朝廷,在皇帝身边充当侍卫,承慕天恩,学习中土文化,待到国王去世,长子方可返回安南继位,如此往复。

因此,事实上,现任的安南国王也曾是圣上身边的一等侍卫,和圣上之间的关系也非比寻常,但他只有一个儿子,且有腿疾,圣上恩准其子可不用来朝侍卫,而这份重要的东西,其实是中土朝廷的官员获得,然后辗转交由安南国王,托其派使臣以朝见天子的名义再交由天子的,在把这东西交给安南国王后,这个官员早已不知所踪,至于内容,连安南国王也不敢拆看,只等圣上亲启。

使臣和随从被云南指挥使司接应到后,也是惴惴不安,从云南一路跋涉到京城,所幸路上没再出事。到了京城,由鸿胪寺负责接待,本以为安全无虞,便想早日见到圣上将东西奉上,可没想到,躲在暗处那伙人势力如此之大,当天,鸿胪寺卿设宴招待他们,费通一个左金吾卫将军却也在场,原本是一场普通的宴会,却没想到是鸿门宴,他们灌醉了使臣,要逼他将东西交出来,不料使臣软硬不吃,在费通的刑讯之下,始终对于东西的下落不吐露半字,为此使臣失去了两根手指,然而费通最后竟然想炮制一起安南国内仇敌追至京城杀死使臣的无头案,幸得使臣机警,加上随从拼死掩护,趁人不备才从粪道逃了出来,出了城门后便躲藏在京城外的群山之中,半个月之后,碰到了安南国的一伙侍卫,原来是国王听说使臣遇袭,不放心,便又派了一队侍卫前来保护,不料大多也惨死在了这伙人手里。

使臣和费通有断指之仇,绝不会认错仇人的脸,可眼前这个人分明不是费通,却一直假装费通坐着囚车出城,难道为的就是引自己出来?这个人究竟是谁,想到这里,他明白了,这是那伙人的引蛇出洞之计,行动前,随从曾规劝过自己,费通犯的是十逆谋反之罪,怎么可能只是充军,恐怕有诈,可自己鬼迷心窍,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没想到真的是敌人的诡计,白白枉送了随从和侍卫们的性命,悔之晚矣。

这个假扮费通的人缓缓举起了右掌,眼看要一掌结果了使臣,身后几人全都注视着这只即将落下的手掌,忽然,羽箭破空声响,几支长箭在夜色中准确地从使臣和这个人中间穿过,瞬间穿透了后面几人的胸膛,这个人右掌下落,却并不是落在使臣身上,而是闪电般地向后跃去,抓住射向最后一人的两只箭,将那人推到一旁,躲开了利箭。

“快走!”伪装成费通的人对那同伴说道。

“这个安南人怎么办?”那人着急忙慌地问道。

“来不及了,我自有办法,现在杀了他我必暴露,事关者大,我绝不能暴露,你打我一掌,快走!”伪装者说道,那人随即发力,一掌击在伪装者的右胸,伪装者口吐献血倒在地上,那人趁机钻入山坡上的密林,不知踪影了。

几十个墨垣卫围了上来,一个领头的走到伪装者面前,拱手道:“禀告公公,人马已尽数赶到,请公公吩咐。”

“好。”伪装者擦掉了嘴角的血迹,扶着旁边一人站了起来。

那个墨垣卫问道:“公公,您受伤了?让人先送您回去疗伤。”

“不碍事。”伪装者说道,他取出一条头绳,将头发束了起来,火把的亮光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皇甫贵妃身边的秦公公,那个抓捕赵公公,将他暴露于轩室近旁院落的年轻公公。

“他是公公?他是内奸!”使臣冲过来,指着地上杀手的尸体对墨垣卫说道,“刚才就是他和那伙人勾结要害我,是他放跑了凶手。”

“贵使,请休要胡言,这是宫里的秦公公,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圣上命我等接您回去,费通已被拿下,关在大狱里,请贵使现在同我等回去复命。”墨垣卫说道。

使臣听得这个公公竟然还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那么说这些人都是他的下属,激动地说道:“他在演戏,刚才他要杀我,故意让同伙打伤了他,你们都被骗了,他和那个费通肯定是一伙儿的。”

这人是疯了不成,墨垣卫小声耳语道。

“贵使大人受了惊吓,有些神志不清,你们扶贵使大人回去休息。”秦公公说道,说着,他走到使臣身边,忽然伸出右手食指点在使臣鼻下正中水沟穴上,同时身形一晃,左手在使臣背后脊中督脉上使出手劲一催,使臣当即站立不稳要跌在地上,两个墨垣卫赶忙扶住使臣,“贵使大人情绪激动,我点了他的穴位帮他镇静一会儿,你们去吧。”

使臣只觉喉咙发麻,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来,墨垣卫应诺搀扶着使臣,便要下山,使臣只得跟着墨垣卫往山下走,想来是朝廷的人为了引自己现身,这才设计了这么一出戏,肯定已经有人知道了鸿胪寺的人和费通逼问自己的那件事,可这公公?分明是内奸!

两个墨垣卫一左一右搀扶着使臣,断崖里山道还有一段路程,刚才马车跑得很快,可用两脚走着,最起码也得两盏茶的时间,这一片都是竹林,野生的柱子密密麻麻的,林里有些不知什么鸟儿在叫,一阵风吹过,整个林子都在沙沙作响。

走到半路,刚才失了力的使臣却突然发难,一把挣开两个墨垣卫,用极快的手法点在了两人的天容穴上,二人一声没坑,软塌塌地瘫在地上晕了过去,使臣从他们身上摸出了几两银子和一柄短刀,离开了小路,穿入密林中,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山下的人等了许久,却不见有人下山,便派人往山上而来,远远地看到了晕倒在地上的两人,跑过来弄醒两人,这时,断崖那边的人收拾完现场也正好下山,两边人马聚到一起,方才发现使臣竟然已消失多时。从夜里搜到第二天天色发白,墨垣卫几乎将整座山头翻了一遍,也再没有看到任何安南人的影子,只能回城,众人惶恐不安,把已经找到的使臣重又弄丢了,回去后少不了要被怒气中的圣上降罪,众人看向秦公公,连他现在也颇有些焦急起来,沉闷着不说话。

可偏偏在此时,事情有了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