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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袖阁一把火,当夜搅得后宫不得安宁。

正堂里——

在盈袖阁当差的小福子四人被侍卫按着头押到了萧夺面前,

萧夺坐在上首,目光沉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四人,怒上心头,愤然喝道:“盈袖阁走水,尔等护主不力,来人,给朕拉出去杖毙!”

此话一出,小福子四人吓得肝胆俱碎,匍匐在地,砰砰磕头:“请皇上饶命!请皇上饶命!”

康福禄也吓得脸上没了血色,在这个势头上,也不敢出声劝。

外头高大威猛的侍卫听令进来像拎小鸡一样将小福子四人拖走,外头顿时哭声震天。

徐玉宁听到外面的动静,手里拿着的玉簪还没插上头发,就“砰”的一声掉地碎成两段。

她脸色骤变,连忙扶住珍珠的手站起身:“快,随我出去!”

内室里主仆三人慌张往外跑,外头又传来一声传唱:“皇后娘娘驾到!”

宫中走水兹事体大,阖宫上下都惊动了,听说皇上半夜来了盈袖阁,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总不能不问。

只是人才刚到,就撞上萧夺的雷霆之怒,竟要将盈袖阁的下人杖毙!

皇后收敛神色凤仪万千跨进正堂,对着上首的萧夺行礼并开声劝阻:“皇上,他们护主不力自当严惩,可宫中走水亦不容轻视,现在宫中人人惶恐不安,不如暂留他们一命,待事因查明,再一并处置?”

外面板子声此起彼伏,竟已经开始行刑了。

徐玉宁换好衣服匆匆过来,一看到坐在上首脸色阴沉如水的萧夺,一时之间竟什么也顾不上了。

急忙蹲身行礼:“请皇上息怒!今晚走水,实是无妄之灾!小福子他们伺候臣妾尽心尽力,走水时亦极力劝臣妾离开,是臣妾愚笨,以为火势不大无甚危险,才没有及时离开,请皇上饶他们一命!”

皇后温声试探喊了一声:“皇上?”

徐玉宁头皮发麻,良久终于听到一声:“暂时依你所言!”

她如蒙大赦,紧绷的弦这一松,身体竟一晃。

皇后垂眸看着蹲跪在地的她,方出声道:“起来吧,赐座。”

话音刚落,外头又有太监传唱:“淑妃娘娘到!楚妃娘娘到!李嫔娘娘到!安婕妤到!”

徐玉宁眉头微蹙,除了被禁足的康嫔,这么些个故人,今晚倒是齐聚一堂了。

如若不是萧夺突然过来,她们怎么会凑这个热闹?

看着淑妃等人进来,皇后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众位妹妹怎么都过来了?”

淑妃走在前头,哪怕是三更半夜过来,也是妆容齐整,金钗在头,光彩照人。

她施施然开口:“徐妹妹遭此无妄之灾,臣妾等在各自宫中也是担心,再无睡意,只好一起过来看看。”

说到这里,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徐玉宁身上:“徐妹妹,可还好?”

在这里的几位妃子,个个位份都比徐玉宁这位身份尴尬的美人高。

曾经全京城女子都艳羡的“太子妃”,如今也要被她们压上一头。

徐玉宁自入了宫,与她们少有来往,淑妃等人是过来看热闹也好,借机奚落也好,于徐玉宁这个心不在萧夺身上的美人来说,无关痛痒。

所以在她们面前,徐玉宁既不会轻贱自己,也不会刻意奉承:“承蒙各位姐姐关心,臣妾惶恐。”

萧夺看着一屋子环肥燕瘦,下意识转了转手中握着的小紫叶檀佛珠:“既然都来了就一起听听,回去各宫也好多加防范。”

一众人应“诺”,帝后坐在上首,各位妃子两排并坐,她们当中如今数徐玉宁位份最低,只能让出位置坐到了左边最后一个座位。

徐玉宁入座里抬头,就瞧见李嫔竟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想起小福子捡到的那枚芙蓉玉坠,徐玉宁目光竟认真地扫了李嫔一眼才收回。

因萧夺脸色沉郁,讯问之事只能由皇后开口。

徐玉宁坐在下方左侧,听着皇后问话:“康福禄,外面情况如何了?”

康福禄恭顺回话:“回娘娘,大火已来,只不过仍烧塌了半边院墙、半个厨房,还有外头种的一排树木。”

皇后皱眉:“这才烧了小半个时辰,怎的如此严重?”

康福禄:“奴才命人查看过,是厨房外头堆了不少柴火,才导致火势没控制住。”

皇后看向坐在下首的徐玉宁:“你这里怎么还堆积柴火?”

徐玉宁假装不知,身边的玛瑙出列跪下,声音颤颤:“回皇后娘娘,这些柴火,是、是奴婢等人堆的……”

皇后不解:“你们堆这些杂物做什么?”

玛瑙支支吾吾,欲言又止,还抬头看了徐玉宁好几眼。

见玛瑙说不出个所以然,萧夺怒道:“去将盈袖阁其他人等一并带上来!”

带刀侍卫重新将小福子四人押回正堂。

小福子跪地回话:“回皇后娘娘,那柴火是刚搬进盈袖阁时,奴才等人清理出来的杂草等物,奴才想着小主要用小厨房,就暂时将柴火堆放在此处,不曾想,竟酿成大祸,奴才该死!”

萧夺赫然出声:“你的确该死!”

小福子吓得脸色更白了一些。

皇后忙劝:“皇上请息怒。”

又道:“今晚是谁最先发现走水?”

玛瑙回话:“回皇后娘娘,今晚奴婢在廊下守夜,是奴婢最先发现的。”

萧夺:“你们盈袖阁有六人伺候徐美人,这么一小堆柴火,就算烧起来也要时间,怎么火势还蔓延得如此厉害?你们几人竟如此不警醒!”

天子发怒,跪在底下的小福子六人,吓得快要跪不住。

翡翠实在是害怕没了小命,膝行两步,直接点出了徐玉宁:“回皇上,这不关奴婢们的事啊,是小主、是小主她……”

说到这里,翡翠看了两眼徐玉宁,不敢再出声,只死死将额头贴在地面上。

她这话说一半留一半的,实在是听得人窝火,萧夺目光锐利地扫了徐玉宁一眼,伸手愤怒地指着玛瑙:“你来说!”

玛瑙脸色一白:“回皇上,是、是因为奴婢几人,今晚都喝了小主赏的安神汤!”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喝了安神汤都睡死过去了,哪还晓得走水警醒?

康福禄看着玛瑙这话,心中骤然一惊。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玛瑙,可是徐玉宁的从侯府带来的贴身丫环啊!

皇后脸色也不由得一变,正欲开口说话,萧夺却猛然从座位上起身,带着一身怒火走至徐玉宁身边,伸手一把捏住了徐玉宁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思及她为萧行而拒绝他的情意,萧夺脸色狰狞,咬牙出声:

——“你,想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