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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上,白狼刚刚用魔法变化为绳子勒住了马儿。棕马害怕地将自己的前足抬起,在空中扭过身子转回森林方向。白狼向后转头,心惊地看着悬崖下一片荒地。如果他们掉落,白狼有信心保住两者性命。但这一片荒地,如果几天找不到食物,马儿的性命也仍是岌岌可危。

危险过去,白狼稳住受惊的马,继续赶往北方。

在接到信件两周后,现在离心湖已经有了一段距离。由于本次全速前进,已经走过从心湖到藤石塔所需路程。可若放眼至从中南部到北方,以目前的速度来看还需要很长的时间,远不是“两周”可以比拟的。

令人难过的是,在这个时间段,白狼越来越觉得冰冷。它在马背上望向天空,天色白里透蓝,像块冰晶。虽然周围的树木还没有变化,秋色未过,但是一种冬日的凉意已经逐渐凝结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如果还有什么比寒冷的旅途更危险的事,那一定是在寒风中遭遇了方位不明的伏击。

一支钢箭在白狼分心时直直插入旁边的桦木,一股凉意便扑上了它的后背。果不其然,马立刻受惊,想要抬起前足乱扑腾,白狼只好贴近马背,赶紧安慰这匹棕马并指挥马儿逃跑。可是还未等马消停,一只箭便被射进马的左前蹄里。随着马儿的嘶鸣,白狼从马背摔到地上,而马也随即倒在旁边。

危险感让白狼快速起身,用手去够身后背着的剑。这时,几个绿色皮肤,身上裹着藤蔓与树皮遮住隐私的类人生物从林中走出。她们清一色都是高挑的女性,但是无一例外拉着弓弦瞄准着白狼。为首的女人看着白狼准备拔剑的手,大声呵斥道:“放下你的手,外来者,否则你休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呃……我也不想要被箭指着,不如我们一起放下?”

“要让我们放下只会让箭射中你的脑袋。”

“我们不是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拿箭指着我的头?”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先得告诉我们,你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我?我骑马进来的呀。别!别故意用力拉弦!”

“你不实诚!你在欺骗我们!”

“不!但总之,我先投降?你看!我手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对你们真是毫无威胁!而且,你得低头才能看到我,你觉得就我这小身板有什么可惧怕的吗?”

“你好好给我交代!你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你怎么这么固执呀!”白狼厌烦地说。明明它已经举起两只空爪子,给眼前这个怪生物投降了,然而她还是不肯放过白狼。白狼想着身后还有一匹要疗伤的马,真不愿意和这个家伙浪费太多时间。它在身体内调动起魔力,结果立刻就被眼前这些人给发现了。为首者向着白狼脚边射出一箭,突如其来的一击打乱了白狼体内的魔力。白狼尴尬地看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声。

“回答我们的问题,你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啊!朋友!我说了,我真的是骑马过来的!为何你就是不信呢?而且我身后的那匹马还在流血呢!你就不能先给它疗伤吗?那只弓箭现在可都没有拔出来呢!万一它腿瘸了怎么办!一只瘸腿的马儿谁要呀!你们供人家一生吗,几个混蛋?”

“不想你马儿遭殃?好!那就没必要在这里盘问了,你们俩,把那匹马给带走!至于你,到我们的囚笼里再慢慢说吧……”

白狼脸色一黑,毕竟它刚刚才庆幸从被箭指着的逼问中逃脱,哪曾想立刻就要被这群人给送到牢房中质问。白狼正想要说些什么,为首者一个眼神就让白狼识趣地闭上了嘴。它心中暗暗想道:“这群到底是什么种族呀?为什么领地意识这么强?而且,她们好像一点也不认识特殊魔物呀……估计是把我当成什么外来种族了。”

白狼虽不愿意到牢笼里待着,但它只是静静看着自己的马儿被两人以魔法移动藤蔓运输走,没有反抗。为首者收回弓箭,拿出一柄小刀,抵着白狼的后背,押送着白狼向着森林更深处走去。

押送途中,白狼留意着周围景色的变化。它看见,原本普通的森林化为隐藏在森林的国度。身边像是她们一样的生物越来越多,住在森林高处和低处修建而成的树屋与树洞中。

这些类人生物以好奇的眼光打量着白狼,白狼耸耸肩,不以为意。在这座神秘的国度中,即使是最为繁华的地区,也难以比上奈欧国内十分之一。更别提这些生物似乎并没有发展什么乱七八糟的社会,导致一路走来,除了居住人数变多外,没有发现街市的存在。或许这些生物与这自然是一种模糊的共生关系,她们不忍心也不能去破坏这磕磕绊绊,杂草丛生的地面。

“趁这段时间,不如给我讲讲你们是什么吧?”白狼被押着,向着身后的人请求道。女头领略微歪头,没有在意白狼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一本正经地向它解释起来:“我们是树精。这里是树精生活的地方。树精生活的地方受到一位传奇树精的庇佑。她的庇佑让这里平静和谐,外人无法进入。但你进来了,你不是我们的人。因此我们要把你抓住,你得说出你知道的。”

“啊……你们听说过特殊魔物吗?”白狼问道。

“我们对此一概不知。”

“看来你们的确是关太久了。长话短说,我是魔物的一种,你可以叫我魔物狼龙,梦速。或许正是因为我是魔物,所以庇护在我身上失效了?”

“绝无可能。”女树精斩钉截铁地说道,并且将小刀再在白狼身上抵了一下。白狼无奈地叹了口气,沉住声继续向前面走着。走了没几步,从旁边跑过来一个身材娇小的树精拉着女树精说了些话。她们并不知道她们的谈话被白狼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现在白狼明白,自己被放进来就是这位传奇树精的主意。

“你不用去牢笼了。”女树精将小刀挂在腰间,“跟我走。”

“好咧。”白狼笑着对女树精说道,将自己两只耳朵抖了抖。女树精觉得这是白狼对着自己无声的嘲讽,一把抓住了白狼化龙后从耳边垂下来的丝带状器官,狠狠地拽了两下,疼得白狼嗷嗷直叫。

不多时,他们走到了一棵巨树的树洞里。在洞内一条小道的尽头,棕色树木自然生长而成的宝座上正坐着一位有些衰老的树精。即使她被树精们尊称为“传奇”,但岁月仍然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皱纹和白发作为印记。白狼在远处便看见了她,她身上隐隐散发着莹绿色的光芒,这种光芒在白狼的感知中向着四面八方扩展开来,在静谧与树木枝丫的倒影中守护这片密林。

在白狼身边的女树精无声地退下,她深知需要上前的只有白狼一人。白狼向上走去,经过开着淡粉色小花的藤蔓构成的窗帘,踩上松软的沙土砌成的台阶。老去的树精在高处突然止住了白狼,她从宝座上起身,苍老的身躯不影响她是如此威严地走下去。白狼的脚指尖抵住第一级阶梯,安静地等着树精来到它的身边。

“哦,是你呀……”老树精颤抖地伸出只手,“不对……那你们长得真是太像了……”

“像谁?”

“我的一个老朋友……”树精的语气包含一种哭腔。“我不知道你是否知晓,一位名字叫做布里姬特的头狼。你简直是魔物样的它,就与它一样雪白……”

“听起来有段故事。”

“是啊,有段故事。”

北方战场仍然战火纷飞,白狼为此面露难色。

“树精女士,我很想知道你和你的朋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不是时候。比起逗留于此,我认为我最好带着我的马儿离开。”

一种无形的压迫从白狼身前的树精上散发。白狼不想激怒眼前这个树精,因为预感告诉它这只会变得更糟。

树精抬起白狼的两只爪子,口中温和地说道:“和我谈谈吧,和我谈谈吧!不要离开,我们能一起畅谈一夜!我真的好想念布里姬特,日日夜夜都想着它。请让我给你讲述它的故事吧!好不好?好不好?”

白狼试探性地缓慢摇摇头。

“好不好?”

“呃?好的……”白狼被莫名问得心虚,哀伤地低下头去。

树精拉起白狼一只爪子,快步走下台阶,领着白狼向一孔树洞走去。那孔树洞并不奢华,外圈只有些挂着露滴的黄喇叭花和几滩清水。天上几束阳光突破叶片照来,空气中荡起片轻纱般的薄雾,让白狼感觉鼻腔内有些湿润。树洞内的摆设极其简单——一台圆木桌,两把硬木椅,一张木板床。白狼隐隐可见灰尘。

“不需拘束,请坐!”

白狼将木椅移到合适的地方,坐上去后扭了扭身子。

“这算什么呢?狼朋友?”

“我不知道。”

“没关系。”树精将左手搭在木桌上,“请让我稍稍感叹一下,你的到来真是神赐,让我在百年后能够再次看见老友有生气的脸庞。你知道吗?其实你并不是那么像它,但唯有一点,你们的毛发简直一样雪白,一样柔顺……我不知道这在你们那算不算褒义词,但总之,我看着你,在恍惚间好像看见了它。我会这种感觉异常欣喜,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女士,请问布里姬特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有所不知,我此时恰好赶着时间,不方便久留……”

“我知道。但我急需帮助。你的名字叫做梦速对吧?你能否在这里造成一场混乱?”

“什么?”白狼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能否再说一遍?”

“我虽思念布里姬特,但活了这么久,我也不至于表现得像个无理取闹的女孩。”

绿色的光芒从额心顺着树精的身体扩散,最终汇聚并消失。树精仍然一头白发,可是皱纹消失不见。她变得年轻漂亮,就像二十多岁的姑娘,但却有一种自然的庄重与沉稳。

“哦,天呐。”白狼瞪大眼,“你一直以来用着魔法乔装自己?为什么呢?”

“因为我很后悔当初下的决定。”树精将手一挥,魔力充斥了整个树洞,让树洞与外界的联系变得微弱起来。外面的人听不见也不再能看见在绿雾下的内部。

“自从我将这片区域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后,这里的确变得和平。但是如今我已慢慢老去,越来越难以将这股力量持续下去。为了让我们以后能够自保,我故意变得衰老来刺激他们。这的确有用,但是他们在我的庇佑下实在是太安稳,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威胁。你得明白,树精的死亡其实是很突然的,一但开始枯萎就会在两小时内逝去。现在他们天真而落后,像我们这样涣散的种族一但失去庇佑……对此,我怎么不害怕呢?”

“所以你想要一场混乱?”

“是的,一场不血腥,但又沉重无比的混乱。”

“哦……”白狼歪头叹气,眼中漏出些迟疑。它内心苦闷,两只手盘在一起,用力扣紧,逐渐急躁。树精知道白狼内心的矛盾,转过头去无声地叹息。

“你有急事,我不准备留你。你先去解决其他的事吧,我去找别人。等你解决完后,记得回来做客。”

白狼在原地扭捏一下,内心突然感到过意不去。或许它的答应,真的可以在未来的某个时间拯救一个与世隔绝的种族。

“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白狼低声念叨道,“但这种时候,我怎么知道那个重那个轻呢?”

选择权虽然在白狼自己手上,但它没有做出选择的勇气。它无声地在内心中盘算着利害关系,前路目标虽清晰但路途却是模糊的,藏着太多变数,而眼前的问题,即使没有彻底发生,可未来的分支却是显而易见。

正当树精要起身离开时,白狼朝着树精点点头。

“我要怎么做?”

树精笑着耸耸肩。“不需要什么计划,这是一场突然袭击。”“只是够激烈便足以?”“除了死亡。”

“好吧,你让我准备准备……”

随着一声爆炸,蓝色的火焰开始在树洞中蔓延。烟雾中,白狼举着一柄闪着蓝光的剑缓缓走出。在一旁守候的年轻树精看呆了,下意识转过脚跟。比起战斗,面对这种场面,她更先想到的是逃跑。

此刻,从白狼身后飘出一具尸体。这位传奇树精被白狼用魔力拍在地上,让年轻树精再也摆不起之前的架势,吓得一跌。传奇树精的魔力开始消散,那些维护起这片森林的魔法纷纷不见。树精清晰地感觉到了变化,立刻站起身来,尝试向着身后逃去。但是白狼的魔力像是锁链一样拴住她的身体,她难以再向前跨出半步。

“回来。”白狼无感情地说道。它向上抬了下手,火墙立刻从地底升起,成半圆状包裹树精并封住后路。树精感到炽热,只好转过身面对这位白色的恶魔。

“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显而易见。既然你们引狼入室,就得考虑后果。”

那种语气让树精很不舒服,她从中感到一种戏谑。此时此刻,她发觉自己是一只被玩弄的猎物。猎人并不立刻杀死猎物,而是想要一点点折磨来从中获得快乐……这是一本书上写的,现在嵌入了她的脑子里。她实在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就连那位庇护神都倒下的一天。她要怎么做?跪着求饶还是奋力一搏?

“我……”

“你可别着急求饶……”白狼打断树精的话,缓慢地说道,“多无趣呀,让你死得更快了。”

“你!”

“怎么?”白狼眯起眼。

只见树精迅速拿起弓拉起弦瞄准白狼射出一箭。白狼虽轻描淡写地接住箭,但这只是个幌子。那箭上附着魔法符文,激活后在白狼身下聚集起绿色光芒,生长出藤蔓缠住白狼的脚。白狼腿上燃起火焰,那些藤蔓迅速被燃烧殆尽。可这早被树精提前预料到,她的真正目的是呼唤盟友。就在魔力爆发掩盖白狼感知的一瞬间,一个法术连接了树精们的意识,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并且火速向此处赶来。

“小把戏玩得不错。”白狼抖了抖腿上的灰尘,感知到身边已经聚集了一定数量的树精,“你还能做些什么?”

“哼。把你万箭穿心。”

寒风从四面八方涌出,闪着白光的利箭瞬间包围了白狼。白狼在间隙中瞟了一眼脚边躺着的尸体,魔力在身边聚合成透明的墙体拦下了箭群。但那些箭并非一般的箭,蕴含着特殊的魔法。它们在被护盾弹开后在空中划出弧形再次撞向护盾。白狼眼看被这箭雨包裹,将护盾变化为高温火焰向外扩散,飞在空中的箭迅速被烧成灰碳落在地上。而当火焰散去,除了地上衰老的树精,已经不见白狼的踪影。

此时,一小群树精被冲飞。她们只见到一道白色幻影闪过,巨大的力量便让她们离开了地面。下一刻,树精们发现白狼时,它却在远端的花丛里观望着。又是一片箭雨冲向白狼,可就在一瞬间,箭雨被打散而白狼离奇消失。紧接着又是一片树精飞了出去,而白狼站在那群树精前面。

粉金色的眼眸闪耀着诡异的光芒,宝石般的双眼直直盯住树精们的心脏。白狼张开嘴轻笑,白色的电弧在它的嘴中不断跳跃着。那种白色幻影的恐怖速度在此时的树精心里形成阴影,她们又究竟该怎么取胜这种恐怖的敌人?

“直面我,请拿出点态度。”

几只树精拔出刀剑朝着白狼冲刺过去。尽管她们的行为很是英勇,但白狼能感受到那些身躯中的恐惧。在这安稳的庇佑下,树精们难以有实战经历。只见白狼向着一只稍快的树精走几步,这混乱的阵型就让白狼获得了几秒钟的单挑时间。

“刀挥得很快。”白狼侧身躲开后评价到,接着拿剑柄砸翻了这只树精。另一只树精此刻举起剑向着白狼干脆地劈去,白狼向后一退避开剑尖,再背手向后一挡止住身后树精的猛击。那树精还未反应,白狼旋转着拉进与身后树精的距离,一脚向她后背踹去,将她摔倒在地。此刻只剩眼前的树精只身一人,那柄剑的剑身在空中轻微抖动着。

“够了!”

众树精向着发出熟悉声音的地方望去,看到传奇树精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尽管树精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们感觉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一对对充满希望的眼神就全部落在了那位树精身上。

“女士?”白狼疑惑地眨巴起眼,身上的气息变得柔和不少,“我觉得她们都是群训练有素的战士呀,只是还不适应真正的战斗罢了。你好像在浪费我的时间。”

“不,并没有。她们在我的监督下现在的确有着不错的训练成果,所以她们真正缺的不是这个。如你所见,她们并非不能自保,但是她们畏惧着这些。安稳的生活带给她们一个圆润的思想,陷入了极其狭小的世界中。这个世界甜蜜无忧,但我明白这让她们变得放纵只是时间问题。需要你,作为一个外人,通过一场混乱来点醒她们。同时,你也是她们与外界世界建立联系的桥梁。”

“为什么这么说?”

“你轻松的胜利点醒了我,至少我是如此认为。比起我死后让屏障自然消失,树精们独自面对外面的世界,我更应该在我还能保护她们时,让她们提前适应那些危险。我之前实在是太愚蠢,以为这样的庇佑就是所谓的保护,殊不知我只是让我们自己在温室中享乐,直到走向灭亡。果然啊,隔绝自己与外面的世界是最简单的方法,但终究只是延缓罢了。由于我这个领导者的愚昧,养出一批和我同样愚昧的臣民。再次感谢你,你真是自然的恩赐,就像布里姬特一样,在危机中点醒了我。”

白狼揉了揉眼,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