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山弯,如流见到萧淙之带人正在前方迎接,于是加快了脚步。
尚阳也从马车中下来,对着萧淙之行了一礼:“见过武定侯。”
萧淙之瞧了一眼守护她身后的寂空,旁人或许看不出,萧淙之却一眼识破,那和尚看似超然,实则眉间全是凡愁。
只瞧一眼萧淙之便心中有数了。
“公主一路辛苦,我已请了寂空法师到府上讲经,不如到我府上暂歇。”
尚阳本以为回京后便入宫,要与寂空分开,开口说道:“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无妨,我来之前已经回禀陛下,此番遇刺,多亏公主照料, 陛下也嘱咐我谢过公主。”
尚阳于是回首看寂空,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他却闭目念了佛号,避开了她的目光。
萧淙之又道:“公主请吧。”
他没给尚阳拒绝的机会,自己已经翻身上马了。
待她走进武定侯府中,竟不是暂歇,而是小住。
萧淙之命如流辟了一间别院专门安置她和寂空。外头都知道武定侯请了一位大师来讲经,但其中缘由却有诸多猜测:
一说是清明快到了,武定侯请大师是为了祭奠先人,二说是武定侯钟情尚阳公主,知道她在皇陵待了三年,守恶梦侵扰不得安睡,特意请了大师回来替她去阴气,这是为二人以后做长远打算。
但坊间一致认为,还是第二种说法更有说服力,毕竟那和尚日日都在公主的别院之中,可见是为了公主,而非为了先人。
这议论自然也传入了宫中,皇帝对此不屑一顾,对他而言只要萧淙之愿意领情就好,至于他与尚阳如何,他并不在意。多少有些意外,看来女人真是他的弱点。
皇后却感到庆幸,认为尚阳这步棋走得极对。
定是萧淙之感念皇后保媒,一回来便主张太子为主考官,又与元穆力压了以长孙家为首的士大夫们,才保住了自己的父亲,否则当庭问罪,只怕人头不保。她暗自庆幸,想不到尚阳从前不声不响,竟能拢住萧淙之,下回见到,可不能再像从前一样给她脸色看了。
倒是洛尚书府内,洛晴闹了一通,直言都是因为洛昀不肯帮忙,若是早撮合她与萧淙之,怎会让尚阳那个落魄公主捡了便宜!
洛尚书心中都是儿子和女婿的前途,并不理睬她,只道:“我还是那句话给你,萧淙之不是那么好嫁的!武定侯夫人,看着风光,他横空出世白手起家,并无根基,如今又与长孙家势同水火,哪一天倒了,都没人托你一把!”说着拂袖离去。
洛晴仍是不信,磨着洛夫人,又请了洛昀回来。洛昀自然还是拒她。
离开时洛晴看着洛昀身边跟着的丫鬟玉林,当年明明被元绮送走了,过了几年她念旧情又找回来。对丫鬟都能如此,却对着自己亲妹妹如此冷情。
洛晴骂道:“洛昀,你分明是怕我嫁的比你好,你见不得我好,故意挡我前程!你以为我唯有你可以求吗?别太看得起自己了!”
洛昀不理会,径直回了国公府。
玉林伴着她,在马车之中,担忧说:“夫人就吃亏在这个出身上了,摊上这么一群兄弟姐妹。兄弟想要攀着国公爷保前途,妹妹又想靠着您嫁高门。这朝廷,又不是咱们国公爷说了算,怎么就一点儿都不理解您的难处呢?”
洛昀叹了口气道:“是我对不起夫君,拖他后腿了,唯有狠心拒了他们才能为他抵挡一些。如今丰儿虽然平安出生了,但是他心中始终是惦记着妹妹的,如今妹妹下落不明,咱们不能做落井下石挖墙脚的事情。何况晴儿并不是好性子,若是嫁给武定侯,只怕会生出更多事情来。”
闻言玉林羞愧难当:“对不起,夫人,当初我不该听信二小姐的话,泄露了元家小姐和武定侯的行踪。”
洛昀抚摸着她的后背,宽慰道:“你从小跟着我,我知道你不是坏心之人,只是受了蒙骗罢了。当初我与夫君不亲近,让你误以为是元家妹妹的原因。好在她也不是个狭隘之人,知道你我主仆情深,并未重罚,只送去了京郊当差。她这是有意放你,否则你也无法回到我身边。玉林,或许从前我们人微言轻,但今时不同往日。新帝登基以来最大的科举舞弊案,交到了咱们国公爷的府上,数不清的眼睛盯着咱们,咱们务必,约束好自己和身边人,谨言慎行,明白吗?”
“夫人,玉林还能回来陪伴你,想都不敢想,一定以后小心谨慎,报答夫人。”
洛尚书府中,洛晴气得在房中直哭,丫鬟劝道:“小姐别哭了,咱们家在京中多年,又不止她一个达官显贵的亲戚,前几日春宴,长孙家二小姐不就同小姐说得投契?若论起身份地位,长孙小姐世家将门之后,皇亲国戚,哪是一个庶出的国公夫人能比的?”
洛晴于是收了泪水,恍然大悟,是呀,长孙家的二小姐曾说,陡然回京倍感陌生,竟无闺中密友,愿相邀入府一叙。
洛晴见到长孙府的大门,眼中放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