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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不知星河向你倾 > 第109章 死生地(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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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毛姓池田,是个美籍日裔,故乡在仙台,这次来阪城是为了见朋友。

池田住的楼层比较低,地震发生的时候,是最早一批到一楼大厅集合的。

余震不停,工作人员又反复强调让他们不要离开,池田就只能无所事事地等着酒店安排后续,心里充满遗憾:这回来阪城本来是约朋友玩滑板的,一地震,玩儿滑板的事情可要泡汤了。

谁知后一批人到大厅的时候,他一抬头就瞧见了池以蓝,心里发出一声“マジで(真的吗)”,接着就开始给朋友发line。

“难以置信!我好像看到宫城桑了!”

朋友同样不可置信:“マジで?哪个宫城桑?”

池田道:“还能有哪个宫城桑?”

朋友又重复了一遍“マジで”,接着说:“但是现在在地震!宫城桑怎么会出现在阪城?”

池田理所当然道:“别忘了这里是阪城!”

阪城不仅是以美食众多着称的“R国的后厨房”,更因为地形而被称为R国最适合玩儿滑板的地方。

池田认定宫城桑来到这里是和他一眼,为了集邮阪城的地形。

如果大家都是同一个目的,他又对宫城仰慕已久,是不是有可能在地震结束后以滑板交友呢?

池田性格开朗,又在美国长大,倒不似一般R国人那样含蓄谨慎,因此在旁观察了宫城片刻,见宫城与女友抱在一起取暖的样子,丝毫不懂读空气,走过去用了最撇脚的借口搭话。

意料之中地,他被婉拒了。

池田回去反思了一会儿,决定开门见山讲明来意,不再迂回。

于是他走上前第二次搭话。

这次他得到了回应,宫城不太客气地用双堪比电影明星的深邃眼睛盯了他半晌,冷冷问他有什么事。

既“不会读空气”之后,池田连“不欢迎你”的眼色都没看出来,只顾像个脑残粉一样阐述他因为看到宫城的滑板短片对他倾慕依旧,很想认识云云。

因为突遇粉丝表白,顾平芜早就松开了池以蓝,并在旁一脸茫然地听绿毛说了一大串话,又快又急。

她听不懂,只能观察绿毛的表情,猜测对方的来意。

池以蓝在听到对方准确说出他的tik tok和Instagram账号(公司代替运营的)以及他打卡过的地形和滑板动作后,脸色就缓和了一些。

然而还是再次婉拒了对方有空一起玩滑板的提议。

“谢谢,但我女朋友身体不太好,我急着回国。”

他说完,看到绿毛眼里的失望,心中居然生出一股怅惘。

事实上,池以蓝在成为掌权一个集团的高管后,就几乎脱离了原来的滑手圈子。

他甚至已经很久都没有和一群滑手朋友玩SK了,更遑论结伴滑手,带着Gopro去一个城市刷街打卡。

布鲁斯品牌名下虽有一支极耀滑板队,大风也曾是他的熟人,但在他成为这支滑板队的老板之后,从身份上就已经无形与滑手们拉开了距离。

上次和大风见面,还是他跑完比赛从山东回来,然后和他商量,有俩小孩很不错,想签进队里,让他见见。

那之后怎么来着?

他只是在办公室等着他们进来,真的只是“见”了一眼,就忙着去开会了。

后来他总是在忙。忙布鲁斯的品牌新品,忙着极耀资本的投资项目,忙启东和东航的合作,忙着防备大哥……

勾心斗角,蝇营狗苟,长恨此身非我有。

可这些对他来说,真的那么不可或缺吗?像阳光,空气,水一样?

真正选择放下启东,远离争斗的那一刻,他知道答案是否。

他热爱的东西原本没有那么多。

滑板,还有阿芜。

从年少到而今。

绿毛的背影带着被偶像拒绝的颓唐,一步步远离视野。

又一波余震晃动,他若有所思抱紧了在旁满脸费解、不知道刚刚他们在聊什么的顾平芜。

“等一等!”

绿毛蓦地回过身来看着他。

池以蓝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眉目疏朗,仿似十七岁那年在碗池飞翔的少年。

“你可以留给我一个号码。”他说,“下次有机会的话……”

“太好了!”绿毛展笑,返身走回来,和他交换了line,心满意足离开时,又朝他挤挤眼睛,“宫城桑,你的女朋友很漂亮!”

这次池以蓝没有笑,挺严肃地挑了一下眉:“这件事我本来就知道。”

潜台词是:不用你多嘴告诉我,请把你眼睛从我女朋友身上拿走。

绿毛再次发挥了不会读空气的特长,很高兴地着离开了。

等人一走,顾平芜裹着毯子盯着他看,池以蓝就将刚刚的对话如实复述给她听。

当然,省略了一些池田桑的肉麻夸赞和告白。

顾平芜想不到在阪城都有他的粉丝,心情一时复杂,半天才问:“你……现在还会玩滑板吗?”

“很偶尔。”他理了理她有些纷乱的发,反问,“你呢?”

顾平芜摇摇头。

曾经她用看池以蓝玩滑板,来代理满足。后来池以蓝离开了,她就很少再看别人玩滑板。哪怕是滑板短片,都已经很少再看了。

不知不觉,他们都背离了最初的自己。

以为放在心里很难割舍的,最后也都会因向生活低头而一路失散。

池以蓝走到一旁接电话,她出神地凝视着他,心里想,为什么他还没有失散呢?我们之间,究竟是谁在死死抓住对方不放?

震感直到半夜才渐渐停歇。

然而情况并不乐观。新干线与地下铁全线停运,酒店也断电,侍者分发了一些煤油灯为大家照明。

大厅里四下散乱地打着地铺,因为拥挤,充斥着各种奇怪的气味,顾平芜从胃里往外犯恶心,觉得在工地也好过在这里,至少工地通风。

他们所在的角落垫上了酒店送来的褥子,池以蓝半靠着墙壁躺着,她整个人被揽在他怀里,下巴搁在他肩头,因为姿势不太舒服,到了凌晨还睡意全无。

顾平芜想要和池以蓝说话,可是煤油灯一盏一盏暗下去,蜗居在大厅避难的住客们熬不住疲惫,一个个睡去了。

她不能出声打扰别人,又撑了一会儿,感觉压得胸闷,就试图从他怀里出来,下一刻,腰后的手就紧了紧。

池以蓝张开眼睛看着她,用气声问:“睡不着?”

她点点头,指了指心口,没说话,动作却带着生理性的颤抖。

这是她心律失常的征兆。池以蓝用手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问:“那我们离开这儿?”

“去哪里?”

“空港。”他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车。”

“会不会再地震?”

他回避了问题,只说:“乖,等等我,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