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群芳院已经开始了大清扫行动……
楼倚歌带着守备军接管了群芳院,随后在群芳院中寻欢作乐的贪官污吏人等被押进了大牢。
其中也包括躲在花魁娘子床底的原枫衡。
楼倚歌按照燕景瑜的说法,借着清扫贪官污吏的由头,把东方既白没入青楼的事掩盖过去,保住东方既白的名声。
这些贪官污吏的罪证,当然是由燕景瑜提供。
至于燕景瑜的近卫都在守备军来时全部悄悄撤了回去。
毕竟质子的身份犹在,不好在京都大动干戈。
只不过这样一来,害得余大人又一次忙忙碌碌到深夜,只为审案定罪。
不知何时,东方既白睁开了双眼,一眼望去眼前都是熟悉的陈设。
转头看向一边,是双目失了焦距地坐在床边的让他魂牵梦萦的人儿。
东方既白刚想开口,却惊觉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没了踪影,一时尴尬不已。
再看,却发觉能够遮身的被子离自己有些距离。
他一边伸手去够被褥,一边警惕的看着燕景瑜。
大抵是他的目光太过火辣,燕景瑜似有所感转过了头。
四目相对,尴尬升级。
东方既白试图掩盖自己的动作,将够被褥的手收了回来,挡在唇边煞有介事地咳了两声。
燕景瑜并未多想,只关切地问了一句:“感觉怎么样?”
东方既白故作镇定坐了起来,一边扯过被子盖上,一边答应道:“还好。”
“我见到你时,你晕倒在群芳院不省人事,可还记得晕倒之前的事?”
晕倒之前?
晕倒之前自己被密信引到南山,然后见到一个背影和打扮都很像燕景瑜的人。
结果那个人转过来,这脸,简直丑不忍睹。
东方既白收回了心思,看着燕景瑜的脸,简明扼要道:“有人扮成了你的模样,我一时不察才中了暗算。”
燕景瑜似乎早就有所预料所以也不意外。
东方既白看向他随口道:“你怎么会突然赶来?”
燕景瑜:“这得问苏念茵了,是她跑来同我说见到有人将你带进了群芳院。”
燕景瑜却没说是因为联想到上一世他命丧青楼,所以她才会那样轻易地相信了苏念茵的说辞。
“我二皇嫂啊——”
东方既白托腮回想群芳院周遭一通,又想着她是个爱吃的,悠然冷呵道:“群芳院在下京的老胡同里,周遭并无什么吃食,四处又乱糟糟的,她怎会瞧见?
莫不是出城时瞧见的?
恐怕她是知道些什么,却不敢说,才想出这么个蹩脚由头。”
燕景瑜点点头又道:“我担心有人将你在群芳院的消息泄露出去,便让楼倚歌按着我给的名单抓了些贪污腐化之人遮掩,不知道会不会坏了你的筹划。”
“名单里有谁?”
“几个无名之辈,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原友嘉之子原枫衡。”
东方既白听完扶额道:“坏了,我朝当要损失一位大员了。”
燕景瑜不解:“这怎么说?”
东方既白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原友嘉是个直性子,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了这事,他必定要引咎辞官。
先前原枫衡的贪污受贿的事姓余的便同我说了,只是被我压下。
这会子被楼倚歌捉了去,那姓余的必定以为是我的意思,加上先前的实证,此事已无转圜的余地。”
东方既白说罢,叹了一口气。
“官场圆滑,过于刚正未必是好事。
即便不是因为你的事揭了出来,也会因为别人,现今不算严重,原友嘉还能保住原枫衡一条小命,日后却是难说。”
燕景瑜抬眸看向东方既白的眼睛,劝说道:“既是有错早些指正才好,若是酿成大祸反倒不美。”
东方既白被她劝服,心里想着也是那么一回事,“先前是我想岔了,以为掩盖过去便万事大吉。
不过现在也好,总好比过有心之人刻意诋毁攻奸。”
话音落了,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尴尬了起来。
东方既白拢着被子的手松了松,扭捏道:“这次多谢了。”
燕景瑜见到他露出了几许肌肤,眼神不受控制地从他裸露的锁骨略过,听到他的声音后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不必言谢。”
燕景瑜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锁骨,主动岔开了话题,“燕国传信过来说是你的佩剑已经重新铸好,约莫还有两日便能送进京都,到时候我再让人送来。”
东方既白拢了拢被子,点头应好。
又是一阵沉默……
东方既白不知道说什么合适便思索起原友嘉辞官后的人员调动问题。
燕景瑜纠结了几番,嗫嚅道:“阿蛮……”
东方既白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飞速作答:“不是我的。”
简单的四个字一下子便赶走燕景瑜心中的阴霾。
即便没有过多解释,燕景瑜也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燕景瑜释然地松了松抿紧的唇,轻轻点了点头,“嗯。”
东方既白怕她不信进而作出解释:“时间对不上。
那时我们还为了蛋糕在云城的厨房里闹了半天。
再者,我说给你一个机会,那便是说话算话的。
况且我也不是随便的人。”
燕景瑜仍是简短回应:“嗯。”
东方既白看着她的脸颊和眼睛,仔细辨认她的情绪,一通注视后得出结论,她信了,她在偷偷的乐。
东方既白得出结论后露出轻松快意地勾唇一笑。
燕景瑜得了答案,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一边起身一边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时间确实不早了,外面的天色都暗黑得像浓稠的墨汁一般,谁也没料到一件事折腾了这样久。
东方既白看看窗外漆黑的夜色,脱口而出:“路上小心。”
“嗯。”燕景瑜神色并无太大改变,可嘴角已经微微勾起。
东方既白一眼便注意到自己说完‘路上小心’四个字后她脸上露出的浅笑。
就这么容易高兴?
她果然爱惨了我。
东方既白想到这里不由得笑意更深地望着她的背影。
却不料到达屏风处时,燕景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遗漏的,很快转过身回到榻边。
东方既白用一脸疑惑的表情看着她,“怎么了?”
燕景瑜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他的眼神逐渐坚定了几分,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艰难地把请求的字眼吐出,“能不能……”
燕景瑜还没说完,东方既白立刻打断了她的话,“不能。”
燕景瑜闻言眸色暗了下去,语气无力地道了句好,又转了身。
东方既白很快察觉到她异样的低沉情绪,又道:“若我今日因为感念你的救命之恩答应了你,一日就会因为感念别人的救命之恩答应别人。
在我这感激是感激,喜欢是喜欢,不能混为一谈。”
燕景瑜明了地点了点头,脚步匆匆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