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京城正是炎热,已怀孕四个月的萧宝嘉根本不想出门走动,心情也不甚美丽。
齐淮和这日从齐国公府习武回来绕去了许家带了枝粉白渐变色芍药花回公主府。
这花很是漂亮,是许幼清捣鼓种出来的,总共也没剩几枝。
就齐淮和手里的这枝还是他悄摸趁许幼清分拣药材的时候偷偷摘的,跟做贼一样。
一回家便看见萧宝嘉悠然的半躺在躺椅上眯眼晃着,旁边还有灵泽在那儿帮她扇着风。
齐淮和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从灵泽手里接过了扇子,将手里那枝花举到跟前,就着扇子扇了扇风。
灵泽很是有眼色的退到了院外一些背着身。
没过多久,萧宝嘉果然耸了耸鼻子。
“哪里来的香气?”
说着便睁开了眼,一打眼便瞧见举在眼前的那枝芍药花,眼睛瞬间就亮了几分。
“这是哪里弄来的花,可真好看。”
又一侧眼看向灵泽的方向,发现是齐淮和坐在那儿,正眉眼弯弯的看着自己。
“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齐淮和将芍药花递到她手中,靠她更近了些。
萧宝嘉也不客气,接过后放在鼻尖处使劲嗅了嗅,还用手轻轻抚摸了下花瓣。
“你哪里摘来的芍药?”
“自是偷来的。”齐淮和轻声笑道,“被人追了好几条街。”
萧宝嘉可不信他的鬼话,但对这花还是很满意的。
“那主家还真是良善,竟没将你这采花贼的腿打断。”
齐淮和乐呵呵的蹲下身,将脑袋靠在萧宝嘉的腿边,一本正经的回她话。
“那是自然,我与那主人家说,我家中有位极好看的娘子在等我送花,她便饶我回来了。”
“说来还是沾了娘子的光。”
萧宝嘉顺杆爬:“既是沾了我的光,那便帮我揉揉腿,酸乏的很。”
“得嘞!”
揉腿这事齐淮和做的很是熟练,手法更是一绝,拉了个小凳子直接就坐在了萧宝嘉身前。
刚一落座,萧宝嘉的一条腿便已经架在了他的肩膀上,是多年的习惯与默契。
感受到腿上传来的舒服力道,萧宝嘉愉悦的眯了眯眼,时不时用食指拨弄着花瓣。
“殿下可知这芍药花的花语?”
齐淮和一边卖力的为对方揉着腿一边故弄玄虚的问道。
“嗯?”
萧宝嘉有些不解,“花语?你说的可是寓意?”
齐淮和:“正是。”
萧宝嘉摇头:“我知梅兰高洁,却不知这芍药有何寓意。”
“于千万人之中,我唯独爱你。”
……
他这边小两口蜜里调油的说着情话,许幼清却在许家河东狮吼。
“是谁!”
“是谁偷了我的花!”
“那是我入药的花!”
“啊啊啊啊啊啊——”
全程目睹齐淮和偷花的杨淑君捏针的手一抖,默默转了转身,低头继续绣她的布老虎。
她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京城一派平静祥和,漠北边境四十万铁骑却是严阵以待。
过不多久便要入秋,北蛮的阿拉达该要挥师南下。
可阿拉达不按常理出牌,以往都是八月份才会南下侵扰。
可此次竟是刚至七月便聚集北蛮各部族六十万余兵力直扑江成风镇守的安北镇城。
江成风听着斥候探来的消息,神情愈发凝重,起身走到沙盘处看着各处防线,眉头始终紧锁。
“爹,要不要从其余各城抽调一些兵马过来?”
江元昉跟着站在一旁,神情也并未好到哪儿去。
江成风思索片刻却是摇了摇头。
“不能抽调他处的兵马。”
江元昉拧了拧眉:“可是北蛮联军集中兵力攻打安北镇城,兵力不少于五十万,甚至更多。”
“城中的兵力只有十五万,若是对方强攻,能不能守住也是一个问题。”
“兵力悬殊过大。”
她说的是事实,安北镇城地处边塞要地,一旦城破,北蛮数十万兵马便可直扑京都而去。
江成风看着眼前这个仅剩的女儿,心中感慨。
到底还是年轻,需要多加磨砺才是。
“正因如此,才更不应抽调别处的兵马。”
“安北镇城地处要塞,无论是兵力还是防御都强于其余各处。”
“北蛮将兵力集中于此处,我方并非并没一战之力,反而占据着地势与守城的便利,兵力也是各处边城中最多的。”
“若是抽调他处的兵马,一旦北蛮有所察觉,也抽调兵力改攻他处,那时就真真无可挽回。”
“十五万的兵力守城,若是指挥得当,耗也能将他们耗死。”
“昉儿,眼睛不能只盯在最坏处。
“为帅者须得看的长远,充分利用自身所有的一切,审时度势,做出最准确的决断。”
“以少胜多不是兵书上才有的事,何况还是守城。”
江元昉闻言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是女儿狭隘了。”
见她这般,一贯冷硬的江成风还是出声安慰。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只是仍旧缺少历练罢了。”
“这世上天生的帅才少有,多是尸山血海中磨砺出来的,一将终成万古枯从不是句空话。”
“你要记住,不可能这三个字绝不能从将帅的口中说出去。”
“是!父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