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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乎你生命攸关之事,还敢糊弄!”方多病瞪大那犹如铜铃般的双眼,眼珠子似乎随时都要从眼眶中迸出,怒视着此刻噤若寒蝉的李莲花。

他那紧蹙的眉头如同一座险峻的小山,两只拳头不由自主地攥得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如蚯蚓般暴起,大声且凌厉地呵斥道:“你难道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这般胡来,简直是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是不要命了吗?” 令人倍感意外的是,这次他倒罕见地没有因李莲花的忽悠而大发雷霆,只是满腔的愤怒在这声怒吼中宣泄而出。

“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苏苏仿若一阵疾风,蓦地站起身来。身姿挺拔得犹如苍松翠柏,步伐轻盈且坚定,不给李莲花任何拒绝的机会,便率先昂首阔步地走出亭子。 她那衣袂翩翩飞舞,宛如一缕轻柔的清风拂过,潇洒而决然。

李莲花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慌里慌张,匆忙跟着起身,脚下却一个踉跄。双手慌乱地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嘴里发出“哎呀”的惊呼声,如同溺水之人在拼命挣扎,好一番手忙脚乱,才勉强稳住身形。 接着,他就像一只被猎人追赶的兔子一般,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等等我,等等我!”

他深知师娘那刚烈执拗的性子,更清楚此行路上必定暗藏着令人防不胜防的机关。苏苏走在前头,万一不小心触碰到了,那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李莲花只能硬着头皮在前带路,一路上提心吊胆,终于安然抵达一个相比云居阁略显简陋些的院落前,这才缓缓停下脚步。然而令人惊奇的是,那门匾之上赫然写着的,竟同样也是云居阁三个字。

苏苏眼疾手快,手臂犹如闪电般伸出,一把拉住正要上前叩门的方多病,神色凝重如墨,压低声音急切说道:“小心,此处有箭阵。”

方多病的身体如触电般骤然僵住,呆立当场,好似一尊被冻结的雕塑。他眉头紧紧锁住,犹如打了死结的绳索,挠了挠脑袋,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焦虑,嘴里小声嘀咕着:“这可如何是好?可真是让人犯难啊!”

随后,他定了定神,略作思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都吸进胸膛,然后鼓足勇气,放开喉咙高声呼喊道:“芩前辈,晚辈天机堂方多病,携好友苏苏以及令徒李相夷,还望前辈一见。”

只听屋内传来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那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屑,犹如滚滚惊雷炸响:“李相夷已逝去十年,这十年来,打着他名号前来行骗之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老婆子我这地方可没什么好处让你们图谋,赶紧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方多病听闻芩婆根本不信他所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不停地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这怎么办,这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无功而返?”

随后,他满怀期待地回头望向苏苏,那眼神仿佛在苦苦哀求:“苏苏,这可如何是好啊,你快想想办法呀!我们都走到这一步了,总不能半途而废。”毕竟都到门口了,若是不进去,之前的种种努力岂不都付诸东流,实在是心有不甘。

“花花,近在咫尺,进与不进,全凭您的意愿。”苏苏神色从容淡定,目光平静如水,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李莲花,缓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不过,您应该清楚,没有人能比李相夷本人更具说服力,只要您有意,我相信我们此次定能见到芩婆。但一切,还得看您的决定。”

李莲花低垂着头,沉默不语,像个做错事被当场抓获的孩子,满脸的愧疚与无奈。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揪扯着衣角,那力度之大,都快把衣角揉成了一团皱巴巴的破布,双脚也不停地在地上蹭来蹭去,仿佛脚下的土地能给出答案。

方多病心急如焚,额头上汗珠滚滚而下,颗颗都如黄豆般大小,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他二话不说,直接拔剑而出,将剑高高举起,剑身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他大声吼道:“那我就只能硬闯了!管他什么箭阵不箭阵的!我就不信这个邪!”

方多病刚迈出一步,剑阵瞬间启动,无数利箭如飞蝗般激射而出。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令人胆寒的咻咻声。

李莲花看着方多病为了自己竟这般不顾生死,心中感动得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难以平静。而苏苏虽说听从自己的意思,可脚下却未有半分退却之意。无奈之下,他只得扯开嗓子,声嘶力竭地高声喊道:“师娘,是我。还请手下留情。”

话音刚落,那原本凌厉呼啸的箭阵停歇下来。大门被一股强劲无比的掌风轰然震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整个院子都仿佛颤抖了一下。 从里面缓缓走出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婆婆,她那满脸的皱纹如同岁月刻下的深深沟壑。

那老婆婆稳稳地杵立在门口,双眸如火炬般在门前的三人身上急切地来回梭巡,眼中满是迷茫与渴盼,眉头紧紧蹙起,神情写满了焦虑。

她那微微颤抖的身躯仿佛被岁月压弯的柔嫩柳枝,承载着无尽且深沉的思念与焦虑。她双唇紧闭,咬肌微微鼓起,内心急切到了极点,迫切地想要分辨出究竟哪一个才是她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相夷。

然而那个熟悉得犹如镌刻在灵魂深处、融入自身骨血之中的声音,她是决然不会听错的。

“相夷,何在?”老婆婆的声音带着难以遏制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好似从紧咬的牙缝中艰难挤出,饱含着无尽的急切与焦虑,仿佛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已然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我的孩子啊,你可让师娘好等!这些年师娘日日夜夜盼着你归来。”话落,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苏苏轻盈且悄然地侧身退了一步,她那娇俏的身影在一旁显得有些许拘谨和不安。她紧紧咬着嘴唇,眉梢眼角满是担忧与关切,眉头微蹙,小声喃喃自语道:“也不知芩婆会如何看待此事,但愿一切顺利。”

李莲花则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凝重而坚定地向前迈出一步,声音低沉且有力地说道:“师娘,是我。”他的目光中满是愧疚,脑袋低垂,始终不敢直视芩婆。

芩婆脚步匆匆,如风一般快速迈着小步上前。她的双眼犹如两颗燃烧的火球,灼灼地紧紧盯着来人,脸上那惊喜与难以置信交织的神情格外分明,嘴巴微微张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声音颤抖,哽咽着说道:“真的是相夷的声音。孩子,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过得可好?师娘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你,生怕你遭遇什么不测。”

“不孝徒儿,拜见师娘。”李莲花面容肃穆且庄重,如同往昔一般,对着芩婆恭恭敬敬地深深行礼,头颅低垂,满脸痛苦,愧疚之情溢于言表地说道:“师娘,徒儿不孝,让您一直为我担惊受怕,实在是罪该万死。”

芩婆的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着旋儿,眼看就要夺眶而出。

她伸出颤抖不停的双手,轻轻抚摸着李莲花的脸庞,满是疼惜,眉头拧成了一团地说道:“相夷,这些年,你都去哪了?我的相夷,怎么变成了这副憔悴模样,定是吃了数不尽的苦啊。瞧瞧你,都瘦得不成样子了!是不是在外受了太多的委屈?”

李莲花静静地站在那里,低垂着头,脸上写满了愁绪和无奈,神情无比落寞。他双唇紧闭,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将这十年充满艰辛与磨难的过往详细地说给自己的师娘听。

他满心只想着不能让师娘为自己过多地担忧,只得支吾着说道:“师娘,都过去了,那些苦难徒儿都熬过来了。如今徒儿能再次站在您面前,已是上苍的眷顾。”说着,他极其艰难地挤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

方多病心急如焚,早已顾不上那么多。

他眉头紧蹙,一脸焦急之色,一心只想救李莲花的性命,上前一步,急切地说道:“芩前辈,李相夷与金鸳盟十年前那一场大战,他为了正义拼死搏杀,结果身受重伤。此后他苦苦支撑了整整十年之久,如今那碧茶之毒已深入肺腑,生命危在旦夕。所剩时日不多了,还望前辈您能大发慈悲,出手相助。我求您了,一定要救救他!哪怕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

“中毒?你跟我屋里说话。”芩婆脸上满是震惊与意外,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嘴唇颤抖不停地说道:“相夷,这是真的?你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你这孩子,为何这般倔强,有苦难也不与师娘说。”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拉着李莲花的胳膊,脚步匆忙地往屋里走去。

李莲花顺从着芩婆的力道向前,扭头看向苏苏的眼神中满含着希望她一起的意味。但苏苏冰雪聪明,深知此刻芩婆定是有许多对李莲花的肺腑之言要说。

于是,她和方多病默契地对视一眼,一起在院落里耐心等候。拜见芩婆一事,确实也不急于这一时。

芩婆注意到了李莲花的迟疑,目光转向苏苏,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与探究,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后说道:“这姑娘看着倒是面善,相夷,她是何来历?莫不是与你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她心中暗自思忖,自己从未见过相夷这般在乎一个姑娘,脸上满是疑惑的神情。

进了屋内,芩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眉头渐渐舒展,稍作整理情绪,开口问道:“那个小孩是你新收的徒弟?模样倒是生得水灵灵的。”

“师娘,您误会了,我并未收徒。”李莲花赶忙解释,语气诚恳且急切,眉头微皱,“我与他并非师徒关系。”

“哦。”芩婆微微点头,起身让李莲花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则在屋内缓缓踱步,表情凝重,随后又沉默片刻,这才斟酌着再次开口,“另一个姑娘,与你是何关系?莫不是你的红颜知己?”

李莲花目光变得无比坚定,眸底闪烁着深情与执着,脸上满是坚决之色。

他郑重而深情地看着芩婆,缓缓说道:“师娘,她是徒儿心仪之人。这些年一直陪伴在徒儿身边,维护着徒儿,为徒儿遮风挡雨。要是没有苏苏在,徒儿恐怕早就命丧黄泉,魂归九幽了。”

李莲花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芩婆的反应,心中满是忐忑,生怕自己的师娘不同意他们之间的感情,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急切地说道:“师娘,我是真心喜欢苏苏,非她不可。求您成全我们,徒儿这辈子的幸福就全系在您的态度上了。”

芩婆静静地看着李莲花越说越焦急的模样,不禁微微颔首,脸上满是欣慰的神色,她轻轻拍了拍李莲花的手,目光中盈满慈爱与关怀,语重心长且缓声说道:

“莫急,孩子。师娘心里都清楚。你师父若泉下有知,看到你能寻得一个相伴之人,定会高兴万分的。”

此时,几只归巢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仿佛也在聆听着这番话语。芩婆边说边微微眯起眼,那眼中满是温和,伸出那略显粗糙却依旧温暖的手,轻柔地抚摸着李莲花的肩头,仿佛要给他传递无尽的力量。她的眼神如同一汪深潭,专注而深情,似乎要将李莲花内心的痛苦与纠结都看穿看透。

“你是他最为疼爱的徒弟。想当年你出事之时,他悲恸欲绝,紧闭房门,不见任何外人,只对外声称是闭关修炼,谁曾想没几日便传言他走火入魔,竟就此气绝身亡。”

讲到此处,芩婆的声音微微颤抖着,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痛楚,眼眶微红,眉头紧锁,双唇紧抿,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脸上岁月留下的皱纹似乎都更深了几分。每一道皱纹里,都藏着对往昔的追忆与伤感。

李莲花听闻此言,身躯猛地一震,眼中瞬间盈满了震惊与痛苦,脸色煞白。他不假思索地立刻起身,“噗通”一声便直直地跪在了芩婆的面前。地上的尘埃被他的动作扬起,在余晖中弥漫。

他的双眼早已被泪水模糊,大颗大颗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声音哽咽得断断续续,他的双手更是紧紧抓住芩婆的裙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嘶力竭地说道:

“伤好之后,我曾回来过,可得知师父......我实在无颜进门,咳咳......”

他的肩膀剧烈颤抖着,脸上写满了懊悔与自责,那神情犹如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双唇颤抖,面目扭曲,整个人看上去痛苦不堪。

芩婆心疼地睁大双眼,目光中满是怜惜,伸出手,轻柔地摸着李莲花的头,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声音也带着丝丝颤抖,急切地说道:

“你个傻孩子,怎么能因为这个就不回云隐山。”

说着,芩婆缓缓蹲下身,双手紧紧扶着李莲花的双臂,试图用力将他拉起,脸上的神情焦急而关切,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眉头紧紧蹙起。

“徒儿不孝。”

李莲花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不断地顺着脸颊滚滚滑落,他的嘴唇微微哆嗦着,仿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面色苍白如纸。

“都是徒儿的错。”

“不怪你,我与你师父斗气斗了大半辈子,临了才发现,我也是舍不得他。同样也舍不得你。你还受了这么多苦。快起来孩子。回来就好,师娘以后绝不会再让你受苦了。你身上的毒,师娘帮你解。”

芩婆边说边急切地伸出手,手上的动作显得有些慌乱无措,一心想要把李莲花从地上拉起来,脸上满是焦急与关切,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满是坚定。

然而李莲花跪地不起,目光坚定而决绝,眉头紧紧皱起,双手用力撑在地上,坚决地说道:

“师娘勿起此念,徒儿不愿师娘一命换一命。师娘,我不愿意。师父泉下有知,也不会答应的。”

此时,天边的晚霞愈发浓烈,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

芩婆无奈地叹气,脸上满是无奈与急切,手上更加用力地一把将人拉起来,脸上满是急切与嗔怪,大声说道:

“相夷啊,你师父要是知道,他必定会愿意的。他倘若还活着,他自己也定会愿意的。因为你父母是他的恩人,师娘救你,也是替你师父报恩。”

说完,芩婆便毫不犹豫地出手,雄浑的内力如滔滔江水般源源不断地传输到李莲花的体内。

李莲花猝不及防,看着芩婆,心下一横,牙关紧咬,怒目圆睁地说道:

“师娘,不可!”

接着强行用逆转筋脉的方式震开芩婆的手掌,脸上的表情痛苦而坚决,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双目紧闭,眉头紧锁。

一阵凉风掠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芩婆生气地看着不愿让她治疗的李莲花,愤怒地瞪大双眼,怒声喊道:

“李相夷,你这是在做什么。你难道想要自行了断在我面前嘛。他若是在天有灵,难道是想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最疼爱的徒弟死去嘛。”

说着,芩婆向前一步,急切地想要再次抓住李莲花的胳膊,脸上满是焦急与愤怒相交织的神情。

“师娘,人各有命,不可强求。”

李莲花眉头紧锁,神色痛苦而决绝,声音低沉而沙哑,犹如闷雷在喉咙里滚动,双唇紧绷。

“徒儿不能让您涉险。”

“行,那你便留下,让我好好照顾你。好为你疗伤。”

芩婆无奈地向后退一步,眼神中满是忧虑与无奈,眉头紧紧皱着说道,

“孩子,就听师娘这一回。”

“师娘,我还有些事,需要亲自去了断一下。”

李莲花皱眉,他的眼神中透着纠结与无奈,嘴唇紧紧抿着,双手握拳,关节处因为用力而发白,坚定地说道,

“徒儿实在不能留下。”

“这不行那不行,门口那位,你又当如何交代。”

芩婆被李莲花一连的拒绝,气得脸色微红,双眼圆瞪,提高音量大声说道,

“你就不曾想想她的感受?”

李莲花沉默良久,艰难地开口,声音里满是苦涩,脸上满是落寞,缓缓说道:

“请师娘,替我瞒过。”

他的目光黯淡,神情落寞,缓缓垂下头去,不再敢去看芩婆那满是失望与疼惜的眼神。

芩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声音中满是无奈与疼惜,缓缓说道:

“罢了罢了,我最后只传了三成功力给你,好让你看起来一副毒已解的假象,好能骗过那两人。”

“走吧,带我去见见那女孩子。”芩婆缓缓地收回手,目光无比柔和,其中又满含着期待,她凝视着面色逐渐变好、精气神也日渐旺盛的李莲花,用那温婉之中带着几分急切的语气说道,满心盼望着他能带自己去结识苏苏。

李莲花深深地感受到身体里流淌着的充沛内力,同时也体验到了那久违的轻松与畅快。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缓缓展露一丝宽慰的微笑,而后步伐轻快又稳健地引领着芩婆朝着苏苏和方多病所处的方位走去。

踏入这院落,只见苏苏正全神贯注地为方多病处理着伤口。回想起那日遭受金鸳盟围剿的惊险时刻,方多病的腰部不幸负伤。这两日里,苏苏全心全意地照料着他们二人,忙前忙后,根本无暇顾及自己身上的伤痛,以致于她的伤势到现在都还没有痊愈。就在刚刚强行突破箭阵的时候,方多病的伤口再度撕裂开来,这般状况着实令人忧心如焚。

当芩婆和李莲花缓缓靠近时,苏苏恰好刚刚完成为方多病上药的动作。她吃力地想要站起身来,怎料眼前猛然一黑,整个身子瞬间剧烈一晃,眼看就要狼狈地跌倒在地。

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李莲花反应极其迅速,如同一阵迅猛的疾风般箭步冲向前去,稳稳地扶住了她。

“没事的,就是蹲的时间久了,猛地一起身,脑袋有些晕。”苏苏在看到芩婆和李莲花的瞬间,脸上即刻泛起了一丝尴尬与窘迫,原本白皙娇嫩的脸蛋瞬间染上了两片鲜艳如桃花般的红晕。

她那弯弯的柳眉轻轻蹙起,如水般清澈的双眸先是一阵慌乱,随即又拼命地竭力恢复成平静的模样。她下意识地低垂着眼眸,似乎不敢与面前的两人直接对视,两只纤细的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嘴里急切又带着几分慌张地解释着。

方多病也急匆匆地站起身来,一脸期待地问道:“李莲花,情况到底咋样?这毒解了没?”他的目光急切地望着李莲花,仿佛要从其表情中看出端倪。

芩婆看着两人那短暂相握的手,待他们松开之后,微笑着对方多病说道:“孩子,别担心,毒已经解啦,没事了。”

苏苏被芩婆那看似不经意却意味深长的眼神扫过,心里顿时如同揣了一只上蹿下跳的小兔一般慌乱不已。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李莲花紧紧握住的手,却没料到李莲花反而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仿佛生怕自己一松手苏苏就会瞬间消失不见。

“真解啦?那太棒啦!”方多病兴奋得满脸放光,大声嚷嚷着,“前辈您真是厉害!”

芩婆被他这兴奋不已的样子逗得直笑,说道:“这算啥难事哟。”

李莲花此刻心情甚好,眉梢眼角都盈满了愉悦的笑意,语气轻快地说道:“怎么样,我师娘的本事可了不得。不过我这内力目前也只恢复了三四成而已。”

“前辈真就这么轻松地解了这毒?”苏苏满脸惊诧,她原本暗自揣测芩婆只是能用内力暂时压制毒素,以延长李莲花的寿命而已。可如今这如此轻松就解毒成功的结果,让苏苏满心疑惑,不禁心生疑虑。只见她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不解和困惑。

“你就是苏苏呀,这般关心相夷,竟然连师娘我的话都敢怀疑哟。”芩婆瞧着苏苏那副既着急又满是疑惑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忍不住打趣道。

“师......师娘?”苏苏一脸茫然,呆呆地重复着,眼神下意识转向李莲花,目光中满是惊讶与不知所措,恰似一只迷失在迷雾中的小鹿。此刻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犹如两颗晶莹的宝石,嘴唇微微张开,整个人仿佛被定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我已经向师娘坦白了。你呀,确实也该喊一声师娘的。”李莲花紧紧握了握苏苏的手,目光无比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向她传递着无尽的勇气与坚定不移的决心。

“好孩子,和相夷一样喊我就行。”芩婆脸上绽放着好似春日暖阳般的亲切微笑,眼神中流淌着无比柔和的关爱,目光暖暖地落在苏苏身上,缓缓说道,“我早年有一番稀罕的机缘。耗费了数十年的功夫,才炼成了一枚清毒丹。而后,又凭借咱们同源的内力,这才好不容易把他体内的毒素给清理出去。”

“对啊,师娘说得一丁点儿都没错。”李莲花语调不慌不忙,神色淡定自若,对着苏苏说道,“不过师娘还提了个刁钻的要求,让我在一个月之内把外面那些乱麻似的麻烦事儿都处理得顺顺溜溜,然后乖乖回来继承师门。”李莲花脸上风轻云淡,嘴里却仍轻轻哼唧着,仿佛这要求对他而言就像一片轻飘飘的树叶,丝毫影响不了他。

芩婆静静地看着他们三人,把该说的话说完后,便转身离开了。

此时的氛围略有些静悄悄,她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暗自琢磨:自己着实不擅长演戏。要不是在屋里李相夷耐心细致地教了她老半天,恐怕早就被聪明机灵得跟小猴子似的苏苏这丫头给戳穿了。那丫头的眼神清澈又明亮,仿佛任何事都别想从她眼前糊弄过去。也不知道这次,自己说的话她到底信了没有?想到这儿,芩婆轻轻叹了口气。

“还有条件啊?”方多病脑袋像个调皮捣蛋的小猴子一样探了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瞅着李莲花,脸上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收敛了不少,多了几分疑惑的神色。

“你知道我为啥不愿意回来了吧。”李莲花依旧神态悠然,微微耸了耸肩,语气轻松惬意地抱怨道,“以后我就得一直被困在这云隐山里,再也没法像从前那般无拘无束、逍遥自在喽。”

苏苏这时心情美美的,跟着打趣道:“既然这样,那干脆让方小宝一起拜见师祖婆婆得了,以后他也算云隐山的人,这师门就让他来继承。”苏苏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古灵精怪,给这稍显安静的气氛添了一抹活泼劲儿。

方多病一听这话,当即急得双脚直跺地,双手不停地使劲儿摆动,扯着嗓子高声叫嚷道:“那不过是儿时随口瞎扯的玩笑话,怎么能当真呢!我可不乐意!”

“哎呀,我可记得在灵山初见的时候,是谁说自己是李相夷的徒弟来着。你可别想耍赖皮。”李莲花眯起眼睛,神情依旧闲适淡定,似乎在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那看似随意的较真模样让人忍不住笑出声。

一时间,三人的笑声打破了原有的沉寂,在庭院中久久回荡,气氛也由安静变得欢快热闹起来。

芩婆站在屋内,轻轻推开窗户,看着庭院中这欢乐无比的三人,眼中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温暖的笑意。相夷能有苏苏这小丫头和方多病在身边陪着,想来一定是非常开心的。

晚间,浓重如墨的夜色宛如一只无边无际的巨兽,张着黑漆漆的大口,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无情地吞噬。

芩婆手中提着一盏昏黄摇曳的油灯,那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艰难地挣扎着。她迈着沉稳的步伐,领着方多病缓缓地走向单孤刀曾经居住过的房间。

在轻轻为方多病推开门后,她又转身带着苏苏朝着另一处走去,一路上只听见两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中回荡。

“苏苏,是有话要问?”芩婆停下脚步,借着那如豆般微弱的灯光,看向苏苏,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

“师娘,花花的毒压根就没解!”苏苏的声音颤抖着,语调急促且满含忧虑。

她那双原本明亮如星的眼眸此刻被焦虑笼罩,尽管她在心底极力自我宽慰,想寻得一丝希望的曙光,可心里却如同一面通透无比的明镜,深知此事绝不简单。

“苏苏,为何这般猜测,相夷的毒确已解。”芩婆努力保持着平静的神色,可眼神里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诧异,她着实没料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竟如此聪慧敏锐。

“师娘,这准是花花教您这般说的,您向来不擅说谎。花花的寿命,仅余一月罢了,即便您为他输入三成内息,至多也只能让他撑两个月。所以您才让他一月内结束山下之事回来继承师门,实则是让他回来疗毒。”

苏苏紧紧蹙着那如弯月般的秀眉,目光坚定且忧虑重重,那坚定的神情仿佛非要将这重重迷雾后的真相给彻底看穿。

“终究是没能瞒过你。”芩婆深深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从岁月深处传来,满是无奈与沧桑。这姑娘,心思实在是太过细腻清醒了。

“难道真就毫无办法了吗,师娘?”苏苏的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哭腔,满是急切与沉重。

她怎么也无法接受,也不愿相信,李莲花这般传奇的人物,命运竟会如此坎坷。

“我能将自己全部内力用来把他体内的毒素引到自身,可相夷绝不会应允的。一命换一命,他断不会接受。”

芩婆无奈地摇摇头,眼中满是忧愁与无助,声音低沉而沙哑,道出了这个艰难又无法付诸实践的想法。于她而言,目前似乎唯有这一条救李莲花的法子,可她深知李莲花的性子,这法子多半难以行得通。

苏苏神情落寞地默默回到房中,宛如一只失去了方向的孤雁。

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芩婆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打着她的心。

屋内,蜡烛的火苗在寂静中微弱地跳动着,整整燃烧了一整晚,那点点烛光犹如苏苏那彻夜难眠、备受煎熬的心,在黑暗中独自承受着痛苦与迷茫。

而另一边,方多病在他爹那布满尘埃的房间里,如同一个执着的寻宝人,在一堆堆陈旧的物品中艰难寻找着。

终于,他也有了惊人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