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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前一步,紧紧握着宁若初的手,眼神感激而恳切:“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好姐妹!”

冬管家有些羞愧,“抱歉,骆夫人,我之前冒犯了你。”

宁若初摇头:“我并不介意。”

自她进来到现在不超过五分钟的时间,冬管家好几次对她严声厉色,她却丝毫不计较?

是肚量大,还是原来卑贱的身份让她感到自卑?

冬倾染只觉得她很好相处,一个劲儿地夸赞:“姐姐,你性格好好,又温柔又体贴。”

“你是不知道,我刚进来就被一个不长眼的撞到,脚崴了骆家的佣人现在还没把冰袋送过来!”

如此对比,宁若初在她心中的形象更上一层。

“哦,对了,刚才撞到我的是哪家的?”冬倾染转头问管家。

冬管家瞥了瞥宁若初,低声提醒:“刚才那位,是宁家的小姐。”

“宁家?没听说过,一个小门小户还……”

冬管家着急补充:“是骆夫人的母家!”

空间有一瞬的寂静。

冬倾染僵硬地转过头,讪讪笑着:“不好意思,姐姐,我没想到她是你的姐妹。”

宁若初微微一笑:“领养的。”

冬倾染顿时话锋一转,“我说她怎么这么没眼色,一点骨气都没有,简直是丢我们华夏人的脸!”

本就是一时急躁说的话严重了点,心里也没怎么计较。

但宁听莲那卑躬屈膝的样子,看得她就心烦。

……

骆家占地面积极大,整座山都是骆家的版图,周边盘山公路也都是属于谢家的,禁止外人同通行。

驶过公路,每隔一段距离,还有设置的门岗。

简桃月撇着嘴,“上个山怎么这么麻烦?”

后排,谢辞星侧眸看着窗外,有些失神。

听到她的吐槽,谢辞星看过去。

“世家之间的纠纷,你是不会理解的。”

简桃月更不耐了,“就不能跟吃的一样,只有好吃和不好吃的区别吗?”

谢辞星听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透过后视镜,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你可真是个小馋猫。”

整座庄园充斥着肃穆和低沉的情绪,简桃月有些不喜欢,蹙了蹙眉。

“你如果不想去的话,可以在这里等我。”谢辞星跨着长腿,下车,来到她身边,低声道:“后备箱里,我放了点零食。”

简桃月顿时眼睛一亮,眉心的愁绪一扫而空,激动地去开后备箱。

谢辞星失笑,摇了摇头:“给点零食就能被拐走。”

还好遇到了她,不然肯定得……

以她的身份,也受不了欺负。

“小姐,您身上的伤还没好,就不要硬撑了,悼念过骆先生就回去吧。”

谢辞星循声望去,便看到了刚刚下车,被司机撑伞的盛倩薇。

今天的她仍旧是一身新中式衣裙,黑色外衫胸口裁剪出月牙样式,风吹过黑色裙摆,暗纹流转,金光耀闪。

谢辞星挑眉,单手环胸,另一只手食指屈起,抵在绯唇上,轻轻一笑。

有意思了。

……

盛倩薇离开华夏三年,灵堂里的人看见她来了,都以为只是单纯过来悼念的,没太在意。

尤滢滢看到她,立刻走过来。

“盛小姐,你也是来悼念骆先生的吗?”

明知故问的话语,却吸引了三两目光。

周围已经传出议论。

“那是盛倩薇?骆先生的青梅?”

“听说她在国外发展很好,得知骆先生去世,甚至抛下了阿瓦罗萨的时装周。”

“阿瓦罗萨?!那可是时尚之都,世界一半的知名设计师都汇聚在那里。”

“能在那样严峻的情况下,从零开始创办自己的品牌,盛小姐可真是厉害。”

宁向晨轻咳一声,“是我冒失了。”

他转头,一双眼睛坚定地盯着宁若初。

“若初,宁家是你的家,你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

宁若初吸了吸鼻子,弱弱地回了声:“谢谢爸。”

凌川早就发现宁若初被人带走,可这边被一群合伙人纠缠着,他无法脱身。

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们,立刻过来找宁若初。

“夫人,您脸色不好,先去休息一下吧。”

他修长的臂膀挡在宁若初身前,护着她离开。

“夫人身体不好,还请各位见谅。”

宁向晨刚才做的戏,在这一刻瞬间崩塌。

凌川这话,倒显得他像个外人似的。

他是何等人物?

骆舟珩的贴身秘书。

虽然只是个秘书,但骆氏财团一系列重大决策,都有他的存在,现在更是包揽了公司事务,手握实权。

身为继承人的宁若初,不过是他掌握公司大权的傀儡。

可不能得罪。

宁向晨讨好地笑着,“许久不见若初,想好好看看她,这一激动,就忽略了她的身体。”

对于他苍白的解释,凌川并不作搭理。

转头护着宁若初就要走。

宁听莲侧步追上来,“姐,我送你回去吧。”

却在行走途中,不小心撞到了人,被弹回了几分。

那人惊呼一声,流利的英语弥散着阿米利亚合众国的韵调。

“Geez!你的眼睛是刚做过视网膜手术吗?!”

宁听莲抬头,入目,便是一张甜美昳丽的脸。

一头靓丽的金发轻拂脸颊,在阴霾的天气下也粲然生辉,那双如大海般深邃的明亮蓝眸,却厌烦地瞪着她。

她听得懂英语,自然也清楚她说了什么,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太着急了。”

“着急?”女人语气刻薄,说出的音一个比一个重,“你男朋友是在和情妇偷情吗?”

宁听莲低头:“我很抱歉……”

话音未落,女人伸出一根手指:“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的身材跟人妖似的我也就忍了,但让我无法容忍的是,这么大的灵堂你却偏偏撞到了我身上。还是说你是个拉拉,喜欢我这种身材火辣的女孩,故意想要接近我?”

肮脏不堪的话语在周围回响,陆续有异样的目光看来,宁若初垂下头,一张脸黑沉着,不敢说话。

骆家不仅是全华夏的最强财团,在国际上也有着显赫的地位。

今日灵堂来的外国人士,是宁家费尽心力都无法结交的。

瞧着她那副卑微的模样,女人翻了个白眼,十分不屑。

“华夏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软骨头。”

冬倾染心中更烦闷了,躁动的心绪让她不能忍耐留在这里。

想站起身,脚腕的疼痛更加剧烈,支撑不住倒坐在沙发。

“崴脚一定要好好休息才行,不能落地行走。”

柔柔弱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冬倾染疑惑地抬头,对上宁若初清澈无邪的视线。

她走进,在冬倾染面前蹲下,手不动声色地托起后者的脚,端详着脚踝处的肿胀。

冬管家本以为是哪家的小姐,来对冬倾染示好。

现在看到她些许放肆的举动,又惊又怒,立刻上前阻止,厉声呵斥:“这位小姐,请注意分寸!”

周芸大步上前,“这位是我骆氏当今的掌舵人,骆夫人,还请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她不过三十出头,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又是凌川的秘书,早就练就了一副非人的气场和与生俱来的威信。

冬管家眼睛微张,有些惊讶。

一个看似莽撞无礼的小姑娘,竟然是骆夫人!

主要是宁若初那张脸迷惑性太强,二十三岁的年纪,却给人一种初中生的感觉。

“是我无礼了,还请夫人见谅。”冬管家低声道歉。

宁若初摇了摇头,善解人意:“没关系,你也是担心你们家小姐。”

她轻轻摆了摆冬倾染的脚,换了个角度。

“确实有些严重。”

冬管家皱着眉,“小姐刚刚不小心崴伤了脚,我让骆家的佣人去拿冰袋,到现在都没回来。”

“今日是骆家的大事,忙不过来也很正常。”宁若初站起身,盯着冬倾染,“我知道一个土方子,能快速治疗扭伤,冬小姐要试试吗?”

冬倾染挑眉。

她在华夏待得时间不长,不知道这里的一些传闻。

对骆舟珩有所了解,还是因为他影响力太大,甚至连他的父亲都感到震惊。

那样一个厉害人物,夫人肯定也是不凡之人。

冬倾染点头,“谢谢骆夫人。”

那股痛感,她是真的受不了了。

宁若初转头吩咐周芸,“帮我拿来一个瓷盘,一瓶高度数的烈酒,还有一根蜡烛。”

三样看起来并不相通的东西,让在场众人感到疑惑。

周芸还是照办了。

没多久,就把东西拿了过来。

至今没看到佣人把冰袋拿过来,冬管家十分不满。

可骆夫人在面前,他又不好发作,小姐的伤才是最重要的。

他看着宁若初把酒倒在盘子里,又借助蜡烛点燃。

淡蓝色的火焰跳跃在酒水上,散发出热量,展示了一场水与火的震撼演出。

她搬来软凳,“冬小姐,请把腿搭在上面。”

冬倾染觑了她一眼。

或许是对骆舟珩的滤镜太深,即便心中疑惑,也还是照办。

脱了鞋子,扭伤的部位雪青一片。

当看到宁若初直接把手伸到燃烧的酒水里时,冬倾染瞳孔大张,不可置信地喊出声:“你在……”

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宁若初抓住脚,在肿胀部位反复揉搓起来。

冬倾染疼得上半身蜷缩在一起,想要脱离宁若初的桎梏,对方却反抓得更牢。

冬管家虽对宁若初的身份有所尊敬,但看到自家小姐痛苦成这个样子,怒斥:“骆夫人,你要干什么?!”

这一系列操作,周芸也看不懂了。

冬倾染的惨叫声在房间里回荡,冬管家忍无可忍,也不管对方是谁,要去抓宁若初的胳膊,制止她。

对方却抢先一步松了手,巧妙地躲开了冬管家的手。

“好了。”

柔软的声音响起,冬倾染这才睁开眼,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脚腕。

好像……真的不痛了。

冬管家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过去。

稳住身形想要指责宁若初,冬倾染收回脚踩着鞋缓缓起身,还试探地走了两步,硬生生让冬管家把话憋了出去。

冬倾染抬眸,那双海蓝色的眸子化为星河,泛着点点星光,意外之余还有些兴奋。

“你是用了什么神奇的华夏魔法吗?”

宁若初否认:“以前学到的一个土方子,恰好有效罢了。”

“原来如此。”骆家大爷了然。

宁听莲心中冷笑。

乡下来的,终归上不了台面。

那些民间偏方都不可信,也就骗骗外国人可以。

事后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肯定得找她的麻烦。

宁听莲的心情瞬间舒畅。

冬家那位小姐实在是太不饶人,她就不信宁若初这一副随时都要倒过去的人,能经得住她一番辱骂。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其他事情让我和你伯母搞定就行了。”骆家大爷建议。

宁若初很是听话,语气带着愧疚。

“真是麻烦大伯了。”

……

另一边,凌川和埃文先生似是谈好了,出来。

埃文直接带着手下人离开,还算体面的车子里,坐着一位黄色皮肤的女性。

两个科研人员坐到她身边,用英语问:“你在庄园里闲逛,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吗?”

“我碰到了一个小姐,脚扭伤了让我去取冰袋,但我当时忙着破解这里的系统,回去的时候她已经没事了,还说要取消和骆家大爷的合作。”

女人歪头,眼神得意:“所以,或许我还帮了你们那位小姐一个忙。”

……

第二日,骆舟珩出殡。

棺木里,放着他的衣物。

今日的雪,较昨日更大。

不过几分钟,积雪便有半寸。

都道阳春三月,宁若初却恍然回到了冬天。

又看到了那银装素裹、白雪茫茫的景象。

寒风呼啸,仿佛锐利的刀剑,肆意凛冽,要刺破严实的皮袄。暴露在外的皮肤,被它划了一刀又一刀。

宁若初轻轻呼气,水雾弥漫。

这两天的天气实在是太过反常,她又不禁想到了昨天的大热新闻词条。

——【华夏顶级财团掌舵人葬礼惊现漫天大雪!】

吉凶观念深刻华夏人的脑海,不禁联想,骆舟珩的死是不是别有预谋。

但也只是联想。

官方都确定了遇难,其他人除了讨论,能做什么?

只是今日,怕是舆论又要起一波。

宁若初发出喟叹。

只是不知,有几人能真正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