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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热了起来。

谢檀来到毓秀宫,一进来就觉得很是凉爽,仔细一看,原来是已供了冰。

记得宋旎欢到他身边的第一年夏天,入了伏她都不嫌热,身体里的凉意从骨子里透出来似的。

而现在,还没入伏,就用上冰了。

看到谢檀,宋旎欢放下手里的冰碗,招呼他过来,“快来尝尝,冰杨梅,可好吃了。”

她眉眼明亮,脸色红润。

言语中透着惬意和愉悦。

他也被她感染了,走到她身边坐下,很自然地将她揽入怀中,将她唇边未来得及擦的糖渍吻去。

“哎呀,你!”宋旎欢手指推他胸腹,嗔道,“大白天的,也不怕人看见!”

谢檀只是笑,不说话。

作为皇帝,一日三餐他都会尽量来毓秀宫与她同进,是想削弱帝王的距离感。

二人三餐四季。

他想和她过的一直是平凡日子。

夜里,二人洗漱完毕,躺下。

宋旎欢道:“檀哥,不当皇后也可以的。我只想在你身边。”

她怎会没听到前朝的风言风语。

不知是谁从民间寻觅到一幅画像,那画像兴许是文人雅士一时兴起所作,内容正是她曾在馥娆庭作花魁一舞时的场景。

皇后可以身份不高,但不可曾流落欢场。

曾经只是册封诰命,没有人会深究她的身份。可是要立后,就不一样了。

五花八门真真假假的关于她身世的消息纷沓而至。

谢檀握着她的手不说话。

“我不愿让你为难。”她道。

她的声音很轻,听不出什么情绪,在黑暗中,虽然看不见彼此,但他能想象的到她故作轻松的表情。

他心疼的抱紧了她。

许久,谢檀道:“立后的事,我心意已决。”

“你不必担心,也不必躲藏遮掩。”

“这几日,我让陈良把这些年来与馥娆庭有接触的官员都拉出名单来。还有之前你虽然做了四年谢少夫人,但内宅妇人,毕竟接触的人有限。”

“要做什么?”她从他怀中直起身子来,问。

他道:“不做什么,想法子让这些人远离云京。”

“且不说馥娆庭是何等地方,统计去过的人有多困难。就说在谢家那四年,见过我都是些内宅妇人,如何让她们与夫君、子嗣分离?”她问。

“内宅妇人不懂管好自己的口舌,那就只能受口舌之果。”谢檀淡淡道,“回乡伺候婆母、回祖宅守陵,都是好去处。”

谢檀将她重新按回怀里,“即使有疏漏,那些人看了前车之鉴必然不敢再多嘴。我想让你光明正大的在我身边,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

“要填进去多少人命?”她问。

谢檀没有回答。

她从他怀中挣脱起身。

他却将她勒得更紧,不愿放开。

宋旎欢低呼,“痛。”

只一个字,他就放了手。

“你尚未立后,就要为了立后而造杀孽,就要为了立后而让人母子分离、夫妻分居两地……”宋旎欢道,“檀哥,算了吧,真的。能在你身边就好,只要你别有别人,我不在意名分的。”

“我怎会有别人?我念了你许多年,好不容易和你在一起,疼你还来不及。”谢檀道,将她拉入怀里,“我听你的,你让我怎么做就怎么做。只立后这一件事,你要听我的。”

“我不能让你没有名分的在我身边。”谢檀捧起她的脸,“乖欢儿,我不至于连这点事都做不到,若是不能娶自己心爱的女子为后,这皇帝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她扑进他怀里,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仍然说:“别那样做。”

他说:“好。”

她的身体柔若无骨,用了冰盆的仲夏夜竟莫名变得热了起来。

也许是冰盆化了吧。

谢檀放肆吻她,意乱情迷。

“欢儿。”在黑暗中,他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我是谁?是你什么人?”

她呼吸凌乱,在他耳边呢喃:“是我夫君。”

“对……”他得到心满意足的答案,细密的吻不停落在她颈侧、胸前,“我是你的夫君……我才是。”

他用力搂住她的腰。

她的呼吸越来越乱,要抓那锦被,却被他的手覆盖住,手心对着手心,十指相扣。

“欢儿……”他低低唤她,“我可以的,可以不用冰,你别委屈自己……”

她一怔,忽然想起之前的夏日,她畏寒怕冷,又因为小产之事一直对冰有阴影,所以即使在再热,她房里都没有用过冰。

谢檀体热,在她房里热的身上都是汗,顾忌她不愿脱衣服,亵衣虽然单薄,却也扛不住入伏的燥热,常常热的一日洗好几次澡。

而今年夏日,她都没发现自己自然而然的用起了冰盆。

宋旎欢一时有些恍惚。

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抹去的阴影,竟就这样淡了。

她看身上的他,黑暗中只能看到隐约的轮廓,手臂的肌肉隆起,宽肩窄腰。

以前他将自己裹得严实,而现在心安理得的在她面前赤裸着。

不满于她的走神,他咬她,“在想什么?”

“啊……痛!”她惊呼道,“你别咬啊,那个地方也能咬吗……”

这次,他却没停,只低低哄着她。

几次下来,她受不住了,他才停了下来。

宋旎欢失神地望着帐子顶,待呼吸平复,她喃喃道:“我不怕冰了,已经快忘了那件事了……可是不是我做错了,上天惩罚我,才与你没有孩子。”

他为她擦洗过后,将她抱在怀中安慰,“不是的,不是。你没有错。”

她伏在她胸口,不说话。

“疼吗?”他问,他一直不知道她失去那个孩子是以什么方式,但看她怕冰,他又隐约能猜到些。

她知道他指什么,低声道:“疼,很疼……用冰贴在小腹。”

亲耳听到她承认,他心痛的难以自拔,这样惨烈又激烈的方式……

“没事了,都过去了。”她的声音很平静。

“我真想杀了他。”谢檀道,“他在朝堂上没承认你是他……却说念及发妻,思之欲狂。”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那样折腾她,她狠狠咬了他一口,无奈叹道:“他故意气你的。”

“你该说他些不好,让我记恨他。”她又道。

“我不会这样。”他道。

她笑起来,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傻子。”

“我就是烦他。”他道,“他口中说起你,我都气得牙痒痒。”

“小气。”她戳他胸口,却怜惜地亲吻他。

他闭上眼,叹息,“你可不能欺负我,欢儿,你会离开我吗?”

宋旎欢钻进谢檀宽阔结实的胸膛里,温柔道:“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