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几个刀客悄无声息地围上来,七米提气凝神忍不住想:都是倭寇?会是什么样的刀客?本来不能登岛以为失去了和倭寇交手的机会,却没想到竟然有倭寇自己找上门来,心里居然还有一丝喜悦。
那几个刀客身法很快、步法很轻、配合默契,在幽暗的窑洞里时隐时现,一出手便都是十分狠辣的招式,上中下三路都给盯得死死的,而且变招十分迅速。七米从未见过如此套路的功夫,一时见招拆招疲于应付竟被打得十分被动。
进攻是最好的防御。七米深知要改变如此被动的局面不能按照常规来打。主意一定,他便不管不顾一招“破刀式”主动向自己正面的刀客发起进攻。
正面的刀客哪里想到七米竟然改变战术主动攻击自己连忙闪身躲过。七米就势向前纵身而起躲过身后如影随形的进攻。身子尚未落地半空中旋身一招霸道凌厉的“横刀式”扫向身后几人。紧随其后的刀客前一式已然力竭,都来不及变招应对七米的攻击。距离最近的一名刀客腹部结结实实挨了一刀被砍翻在地上。其余几人都慌忙强行挪移身影躲避攻击,即便这样还是被刀锋所伤隐藏在一旁的阴影里。
七米一招得势哪里肯罢休大喝一声一招“落刀式”追击受伤之敌,可是身影刚刚腾空而起,却见几枚奇形怪状的暗器从阴影里扑面而来,连忙变换招式舞起一片刀影将暗器都扫落地上。
唐门可是武林中使用暗器的祖宗,这几名刀客一用暗器便激起七米作为唐门中人的斗志。七米对唐轩用心打造的这套飞刀爱不释手,对飞刀绝技简直是如痴如醉,这一年来一得空便在私底下把玩精美的飞刀,躲进听雨轩里暗自揣摩先辈们点点滴滴的心得。
“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小爷我今日让你们见识见识唐门暗器,看镖。”话音刚落,只见两枚化骨神针脱手而去消失在阴影里,角落里两名刀客应声而倒,各自颈部赫然出现一枚毒针,像被钓上岸的鱼在地上痛苦地挣扎了一会儿便渐渐没了动静。剩下的七八个蒙面刀客轮番发起攻击,在一旁伺机而动的几人轮番使用暗器协同攻击,昏暗的山洞里顿时险象环生响起一片叮叮当当的碰撞的声。
七米在全力进攻的同时认真察看对方进攻的特点小心寻找对手的破绽,十几个回合下来,见这几个刀客不仅配合默契、刀法诡异,同时还善于隐藏自己的身形悄无声息地从暗处偷袭。七米面对明里暗里七八个刀客的协同进攻,前胸后背均挨了好几刀,所幸有软甲护身并无大碍,藏青色的长袍却变得千疮百孔破旧不堪。
七米十分执着于父亲所创的苍狼刀法,即便是在精通独步天下的灵蛇剑法后依然首选使用刀法。他呵呵一笑说道:“捉迷藏谁不会呀。本少爷陪你们玩玩。”只见他拉起围巾蒙住半边脸,右手使出苍狼刀法,左手暗扣飞刀,步法轻灵却是灵蛇剑法独有的灵蛇飞渡步法。他身法飘逸如暗夜中的魅影,又如苍狼在暗夜里出没。几名刀客一时竟在昏暗的火光中难以分辨七米身影,他们怕误伤自己人手法自然慢下来不少。七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藏青色的身影融入溶洞里的阴影里,迅疾如飞的身法如幽灵般令人琢磨不透,刀法如疾风骤雨密不透风,飞刀如流星逐月见血封喉,不一会儿功夫便解决了那几名刀客。
当七米在手臂上擦去弯刀上的鲜血再次在跳跃的火光下看到鬼影张时,只见他用左手将泛着蓝光的长剑架在虚弱的朱牡脖子上,整个身影躲在朱牡身后正奇怪地盯着自己。唐润不知什么时候受伤了靠在窑洞一侧喘着粗气。
“如果不想这小娘子死在这里,就放下手中的武器。”鬼影张说。
偌大的窑洞里回响着冷冰冰的话音。
“留下鬼影散的解药,本少爷今日放你一条生路。”
“信不信老夫现在就结果了这小娘子?”
七米知道对方手中长剑是淬过毒的,不敢大意怕对方一不小心伤着朱牧,便哐嘡一声扔掉手中宝刀,拍了拍手亮出双掌示意对方自己此时手中空无一物。
“还有你的飞刀。”
“本少爷的飞刀七把一套。”
“把剩下的两把扔掉地上。”
七米长叹一声无奈地摇摇头从腰间摸出两把飞刀哐当一声丢到地上。
“江湖上所有的鬼影散乃老夫亲自所练,这世上除了老夫便没有第二人能解此毒。”
“那是为何?”
“因为除了老夫,便没人知道熬制鬼影散的秘方。”
七米呵呵一笑说道:“秘方?鬼手张随身带着的这一份算不算?”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卷册子得意地晃了晃。
“这怎么可能。”鬼影张用受伤的右手背轻轻碰了碰身子,发现秘方还好好的躺在怀里,便长出一口气说道:“秘方从未离开过老夫,你小子骗老夫。”
七米此刻已经知道这药方所在之处便说道:“眼见为实,瞧瞧这秘方内容可对?”说完将手中的册子抛到鬼影张左侧,背着双手站立不动。关心则乱,鬼影张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册子,见背面朝上看不到封面,便本能地移开长剑准备挑起册子来看个究竟。
七米暗自蓄力等的就是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见对方长剑从朱牡身上移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暗影中刀光一闪一柄飞刀随着鬼影张一声惨叫已然射穿他枯瘦的左手。朱牡随即蹲下身子露出藏在身后的鬼影张,几乎同时刀光再次一闪即没,惨叫声戛然而止,鬼手张无力地举起受伤的右手指着七米,瞪大眼睛满脸充满疑问。七米在长袍上擦擦双手上前几步拍拍鬼影张肩膀说道:“本少爷飞刀的确是一套七把,可没说只有这一套呀。”
鬼影张从被刺破的喉管处长出了一口气,血泡和着鲜血咕噜咕噜不断冒出来,随后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仰面倒在唐润身前。
唐润见一把寒光闪闪的飞刀直插鬼影张颈部,刀柄上赫然雕刻着一个精美的狼头。这飞刀正是唐轩亲手为七米打造的“苍狼啸月”飞刀。第一次出手,六条人命横死当场!此时,每柄飞刀都浸满鲜血,一个个仰天长啸的嗜血狼头在这暗夜里随着明明灭灭的光亮忽隐忽现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七米几步上前扶起蹲坐在地上的朱牡,见她双手和颈部均已布满紫黑色的纹路脸上泪珠不断滑落,微微一笑将他轻轻拥入怀中拍拍后背柔声说道:“有哥在,别害怕。”
朱牡见七米从生死边缘走回来,又惊又喜真想躲在七米怀里好好痛哭一场,此时她忽然想起阿爸来,连忙推开七米说道:“哥,快去看看我阿爸。”
七米将朱牡扶到一把椅子上坐定,然后把四下里散落的松光收集到铁架上,又添加了一大把松光,整个溶洞顿时变得无比明亮。他丢下一句“我去去就回。”迅速消失在洞口。
等七米和隆部气喘吁吁地赶回山洞之时,见朱牡趴在长桌上双手扶着桌沿正大口大口的吐着什么,而唐润正在一旁用力拍打朱牡后背。
隆部见山洞里横七竖八死了不少人,又见唐润正用力拍打自己女儿,不由分说拔出腰刀冲了上去。七米远远跟在身后根本来不及出手阻止,眼见一刀将要砍到唐润脑袋,却见朱牡坐起身猛的一脚踢向隆部,将他踢得仰面朝天滚落地上。
“闺女,你原来没事呀!”隆部拍拍身上的灰尘,笑嘻嘻地站起身。
“阿爸,你怎么能不分好歹见人就砍?”
“阿爸这不是担心你吗?”
七米围着朱牡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激动地说道:“妹妹,你中毒的迹象明显好了不少呀,怎么治的?”
“你问问唐润叔叔就知道了。”朱牡说。
唐润躬身说道:“托七师叔的福,今日七师叔与老毒物对话,小人才知道这世上真有鬼影散的解药,这秘方竟然就在他身上。”
“方才我和唐润叔叔搜出秘方,猜猜我们找到了什么。”朱牡见七米摇头,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污迹,咧开嘴一笑摊开手掌露出一个白色的小瓶。
“解药?”
“对,就是鬼影散的解药。我方才试用了两滴,药效十分明显,感觉恢复了不少。我想这一瓶应该能为十几人解毒。”朱牡说。
“十几人?真好。”七米说。
“秘方上所说之药我这药铺里都有,给我两天时间,定能按照秘方弄出可治疗上百人的解药来。”唐润小心翼翼地说。
七米将解药接过小心放入怀中摸摸朱牡满头的秀发说道:“我得马上登岛去救师父他们,妹妹你留下疗伤,隆部协助唐掌柜赶制解药。”回头看看唐润说道:“若我没有猜错,你的家眷也在岛上?”
唐润泪流满面跪下身说道:“小人无能,半月前妻子儿女都被虏到岛上了。小人为虎作伥协助倭寇谋害同门中人真是罪该万死,不管七师叔这次能否救回众人,小人一定重回唐门以死谢罪。”
“若是为了名利而勾结敌人,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你这是受人胁迫无奈为之,我想掌门人定能体谅一二。”七米说完,心想若自己遇到如唐润一样的情况,难说自己不会步他后尘,何况他还不会武功。唐润的亲人都被困在岛上等待被人解救出来,可是自己的亲人呢?心念至此便长叹一声说道:“我看你并非贪生怕死之辈,起身吧。你的亲人我一定全力以赴带回来。”
唐润忍着伤痛扑通一声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后朗声说道:“七师叔大恩大德小人只有来生再报。小人知道有一处密道可以摸到敌人后方,只是此时已临近天亮,需等到天黑时分再行登岛。”说完费力从怀里掏出一卷地图,用食指蘸了蘸身上的鲜血在地图上作标记,详细指示登岛的路径。
“岛上倭寇可知师父他们出发的时间?”
“肯定清楚,小人见他们昨日又通过飞鸽传书进行联系。”
七米接过隆部递来的飞刀放在桌上,一边擦拭飞刀一边说道:“你去准备一下,我这就出发。”
“哥,等到天黑后再去吧。到那时我和阿爸可以陪你同去。”朱牡说。
“昨夜岛上的倭寇肯定一夜未眠,此时前去正是时候。”隆部和朱牡听七米这么一说都点头称是。唐润对七米的胆识由衷地感到佩服。
隆部见七米衣袍皆破,浑身上下都是血迹便连忙找来一身衣物让七米换上。
七米见隆部寻来的正是倭寇刺客所穿装束——深蓝色的衣袍和围巾。隆部憨憨地一笑用手指抠抠脑袋说道:“登岛后从衣着上敌人分辨不出少爷您的身份,这样或许会安全一些。”
“叔叔想得真周到。可这些大葫芦干嘛用呀?”
“我见厨房里有些葫芦,便寻思着那海水太咸不能喝,得带两葫芦水上船。”隆部说。
“我喝三天也喝不了这么一个葫芦的水。”
“若哥哥需要下海长距离游泳,您可以腾空葫芦后在身上绑个葫芦浮水过去。”朱牡说。
七米拍拍脑袋说道:“对呀,雪域上渡河的人喜欢抱着充气的羔羊皮防止溺水。这不是一个道理吗?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看来真是这样。”
“少爷,猪什么是谁呀?”隆部问。
“阿爸,诸葛亮可是个古代足智多谋十分厉害的人物。哥哥的意思是说我们仨凑在一起也能想出一些管用的点子来。”朱牡说。
隆部一想到第一次坐船登岛时晕船的情景,便感到胃里上下翻腾有些难受,皱皱眉头说道:“宁上山,莫下海。大海深不见底又变幻莫测,下海可比上山危险多了,少爷您一定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