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一定要振作。”
“别说得我跟死了一样。”
沈佑趴在救护车的担架上，侧头跟电话那头讲话。
语气跟平常没什么区别，好像躺在担架上面被人包扎的不是自己一样。
“我跟妈妈快到了。”沈知然不放心地说，“你坚持一下。”
沈佑气笑了：“都说了没事，猪。”
电话挂断，沈佑掀起眼皮，扫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人。
比起已经得躺着的沈佑，林煜情况好了很多。
这场突发车祸里，他只受了轻伤，但沈佑后背被车窗玻璃和压垮的金属碾压，血淋淋一片。
林煜从没见过沈佑身上有那么多血。
那么多的红色流淌下来，几乎要把他淹没。
几乎让他不能呼吸。
林煜颤抖着手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
等待的过程中，林煜从医疗包里拿出绷带和止血药，给沈佑简单止血。
一直到一起进了救护车，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浸湿了一片。
他们的车被一辆运输货物的大卡车逆行冲撞。
在即将撞上之前，沈佑将车打死方向盘，扑到林煜身上，扛住了车撞向路边时候造成的伤害。
沈佑神智还算清醒，上车后拨了个电话，几分钟后便查到了撞他们的车和车主信息。
说是货车司机疲劳驾驶，没控制住刹车。
林煜皱眉：“智能驾驶系统在司机疲劳驾驶后就会发出警报，如果司机不停止驾驶，系统也会自动上报给交通管制人员，难道市中心的交管没有一个察觉到？”
沈佑语气淡淡：“司机死了。”
死无对证。
林煜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他想说些什么，但沈佑察觉到他的想法，抬手打断他要说的话：“这件事不要再提了，帮我在你家医院开个病房。”
“你要住院吗？”林煜倒是有些惊讶。
平常，不管多重的伤，在沈佑这里，能走就不算回事，第二天照常上班。
今天竟然要住院。
沈佑闻言，眉梢微挑：“怎么？怕我打扰你？”
什么打扰？
林煜莫名其妙：“你打扰我什么了？”
“打扰你和海鲜办公室恋爱。”
不知道是不是伤口太疼了，林煜总觉得沈佑说这句话时，是咬着牙说的。
林煜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海鲜”是谁：“你说韩学长？他回国后在我们医院就职，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什么了？”沈佑语调又松散起来，“哪样？”
“我们医院不提倡办公室恋情。”
林煜言简意赅，拿出手机，但沈佑用明显不信任的眼神盯着他，他又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行为：“我跟值班主任说一声，给你整理病房，你别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沈佑闻言，闭上眼：“谁看你了，我活动眼珠。”
林煜：“……”
*
沈大公子在市中心遭遇车祸，差点横尸街头这事儿，不到几分钟就上了新闻头条。
报道的照片里，青年血肉模糊，看上去命不久矣。
沈佑刚从医疗舱出来，沈家人就到了。
除了那张俊脸，沈佑其他地方都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看着确实很严重。
姜蓝坐在床边，看着儿子虚弱的样子，气得削一半的苹果都要捏碎。
“你爸爸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有人敢动手脚，一点也不把我放在眼里。”姜蓝咬牙，“我明天就让人……”
“不用。”沈佑打断她，懒散道，“知道姜局势力大，但现在我还在停职，等秋后算账也不迟。”
“我都不知道我儿子这么大度。”
姜蓝火还大着，被沈佑这话气到了，拿起苹果就往嘴里塞，咔嚓咔嚓。
沈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苹果没了，伸手：“……我的呢？”
“你不是没事吗？自己削。”
“妈。”
“……我真的是欠你的。”
这么说着，姜蓝还是拿了个苹果，chuachua削起来。
病房外，沈知然正跟林煜确认沈佑的伤势。
知道沈佑内脏没受伤，只是皮外伤看着吓人后，他松了口气。
又不放心：“那怎么包裹那么严实。”
林煜说：“你哥臭美，不想留疤，就多上了辅助药物，有些药不能见光。”
沈知然往病房看了眼，沈佑懒洋洋倚在床头，啃着一个被削得只剩核的苹果。
这件事好像对他没影响。
……
晚上，想着沈佑还在医院躺着，沈知然有些睡不着。
江珩刚回来，发尾还带着冬日凉意。
他相当识趣地没有进行亲密索取，而是用蛇尾环着沈知然的腰，尾巴尖尖轻轻抚摸对方的脊背。
像是给不高兴的小猫顺毛。
“心情不好？”江珩盯着沈知然的脸，看他的表情推测，“因为沈佑。”
“嗯。”沈知然点头，“我哥和林煜哥的口供一致，都只说是司机疲劳驾驶。”
“你觉得呢？”江珩问。
下午江珩不在病房，但大概也能想到沈佑张口说瞎话的样子。
“他把我当小孩哄。”沈知然懒得吐槽，“以为我看不出来有人故意针对他，不就是想趁着停职要他命吗？”
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很可爱，江珩忍住捏沈知然脸蛋的冲动，转而捏了捏沈知然的指尖：“是达利安。”
想了想，又解释道：“这件事，我事先并不知情。”
沈知然说：“我知道。”
达利安和陆行川关系变差，自然不能坐视其他继承人与贵族继续交好。
但没想到他不仅给沈佑停职，竟然当天就要趁乱要了沈佑的命！
达利安是真怕沈佑秋后算账，干脆就让沈佑算不了账。
沈知然现在特别有一种冲到宫里把人抓出来暴揍一顿的冲动。
但现在肇事司机死了，他贸然冲进去，反而落人口实。
“他会付出代价的。”江珩垂眼看了眼腕表，指节曲起，轻轻勾着沈知然的指节，“看新闻吗？”
“我现在哪有心思？”沈知然说，“我在思考从哪方面下手找到证据。”
“不用找。”
还没等沈知然品出这句话的意思，江珩已经打开电视。
屏幕内，主持人正在报道一则车祸事故。
看清画面后，沈知然眸子微睁。
被救援人员搀扶离开被撞得稀巴烂的后座受害者，正是达利安。
达利安穿着华服，像是要去参加什么聚会，他白色西装裤被划得稀巴烂，露出来的一截腿鲜血淋漓。
沈知然下意识转头看江珩。
后者亲昵地拉着他的手，贴在唇边：“喜欢你看见的吗？”
果然是他干的。
好家伙，不愧是大反派，有仇就报，从不隔夜。
“谢谢你，江珩。”沈知然俯身，在他唇边碰碰，又有点担心，“不会对你有影响吧？”
“不会。”
江珩很享受沈知然靠近自己的时刻。
甚至在想，应该下手重一些。
如果达利安车祸瘫痪或身亡，沈知然会多给自己一些奖励吗？
想要更多……
江珩捧起对方的脸，咬住沈知然的耳垂，指节顺着腰线滑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旁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