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个月没见，沈佑和之前没什么变化。
光影错落，冬日冷白的光印在身后，将青年侧脸流畅好看的线条衬托。
沈佑的视线落过来时，林煜唇线绷紧，下意识挺直脊背。
但目光仅仅停顿三秒，又漫不经心似得，转了回去。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林煜听见药盒被捏皱的声音，才发现自己还拿着给苏禾的药。
不远处，阮林霜已经离开了。
沈知然走过去：“哥，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沈佑语气微微上挑，视线却落在林煜脸上。
似乎在观察对方的表情。
又或是想对视。
但林煜没抬头，错过了对方的目光。
沈佑收回视线，对弟弟说：“袭击你同学的人，使用的是军械部前段时间新研发的武器，还处于试验阶段，没有批量生产，在我职责之内。”
听起来，军械部似乎出了内鬼。
这种研发武器失窃，还伤了帝国军部的未来领袖，属于大事，沈佑过来也正常。
沈知然有点担心：“你会不会受影响？”
“还好。”沈佑说，“停职调查，正好休假。”
停职？！
沈知然瞪大眼睛：“这还叫‘还好’？！”
“吵死了。”沈佑伸手，像捏鸭子一样捏住了沈知然的嘴。
沈知然拍了好几下才拍开对方的手。
兄弟互动的时候，林煜站在旁边静静看着。
沈佑没抬眼，也没分眼神给林煜。
明明是和平常差不多的组合，气氛却天差地别。
沈知然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借口找何以安先溜了。
少了一个人，气氛好像更令人窒息。
沈佑的视线落在头顶，沿着对方发丝一路往下，途径笔挺的鼻梁，碰到唇瓣后停顿几秒，往上，看着林煜避开自己的眼睛。
如有实质般的目光，让林煜感到一阵脸热。
有好几个瞬间，他感觉沈佑有话对自己说。
可到底没有说。
林煜深吸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男孩甜软的声音打断。
“沈先生，您来啦。”小护士站在沈佑身侧，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盯着沈佑的脸，“好久没见到您了，我们大家都以为是林主任惹您生气，您才不来这里。”
“是吗？”沈佑的语调恢复平日里的散漫，“你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没有，他们猜的。”
视线略过穿着护士服的omega，林煜的声音淡了一点。
脸上的热度消退了。
“可是我们问你，你都不说呀。”小护士咬着嘴唇，很委屈的样子，找沈佑讨公道，“沈先生还……把我们都删了，难道不是因为和林主任吵架吗？”
小护士是新来的实习生，话里一点情绪都藏不住。
他这话意思很明显，一定是林煜惹沈佑不高兴了，沈佑才会迁怒，把医院里其他人都删了。
沈佑盯着小护士看了几秒，响起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这么关心林主任，你也想追他？”
林煜眉心皱起。
什么叫“也”？
“什、什么？不是，我哪敢追林主任！我们医院都知道韩医生对林主任——”
话戛然而止，小护士捂着嘴，有些后知后觉地看向林煜，“林主任，这是可以说的吗？”
不等林煜回复，沈佑先开口了：“工作时间诽谤领导，林主任，好久不见，御下的本事还是这么差。”
声音里带着毫不留情的冷嘲。
“我、我没有诽谤领导……”小护士见沈佑这个态度，一下子慌了，急着想解释，“沈先生，韩医生他自己亲口说对林主任……”
“病人快醒了，你先去看看。”林煜忽然开口，打断小护士的话。
小护士惊了一下，下意识去看沈佑的脸，然而对方并没施舍给他半个目光，只盯着林煜看。
那样的目光……就跟见了妻子出轨的丈夫似的。
小护士脑子里闪过诡异的想法，又赶紧晃了晃脑袋甩开。
不不不，林医生亲口说的他们是朋友。
“还不去？”林煜瞥了眼护士。
一向温和的语气里带上几分压迫感，小护士连忙点头应下，匆匆离开。
林煜看向沈佑，说：“他们刚来没多久，口无遮掩。”
沈佑没接这句，眼神冷冷刮过林煜的脸，“你几点下班？”
“什么？”林煜有些意外。
“我妈喊你吃饭。”沈佑说，“她要买度假的衣服，让你选。”
度假？
林煜思索两秒才想到，前段时间姜蓝邀请自己去度假。
但那时他分明以工作繁忙为由拒绝了，怎么姜阿姨又会让自己选衣服？
但不等他问，沈佑先一步迈开步子，往他办公室的方向走：“我在你办公室等你。”
林煜原本要拒绝的话又被堵住，他只好说：“那我先交代他们一些注意事项。”
“嗯。”
沈佑淡淡点头，低头看手机。
找到和姜女士的聊天界面。
聊天内容还停在中午，姜蓝发了一些衣服图片来，问他想要哪个。
姜女士：【你说小煜喜欢哪个？我发消息他还没回我，是不是还在做手术？】
沈佑全部已读不回。
瞥了眼空无一人的走廊，沈佑指尖在屏幕上敲字：【人带回去了，你自己问。】
姜女士：【？】
姜女士：【小煜要来家里吃饭吗？我今天来不及做饭了。】
姜女士：【[小猫惊恐jpg.]】
沈佑：【让厨师做。】
姜女士：【行吧，那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最近你胃口好像不是很好。】
沈佑：【鱼汤。】
姜女士：【？？？最近怎么天天吃鱼？】
沈佑没回，手机锁屏，林煜正好朝这边走过来。
换好衣服，两人一起下楼。
沈知然跟何以安已经先走了，沈佑的车里只载了林煜一个。
路上，想起刚才听见的话，林煜没忍住，问：“你什么时候被停职的？”
“今天早上，确定武器丢失后。”
林煜有些担心地看着对方，想说些什么，但除了安慰几句还能做什么，这种事情又不是说几句话就能解决的。
他好像对沈佑，没什么用。
林煜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
想了想，还是说：“年底我有点忙，度假就算——”
然而话没说完，车身却猛地一震！
林煜还没反应过来，沈佑的脸便在眼前放大，而后强硬的力道将他的脑袋往怀里塞。
砰——！
巨响声在耳边炸开，林煜在缝隙里看见一辆车撞向他们的车，玻璃在脸侧裂成碎片飞出。
林煜闻到了血腥味，却没感受到疼。
有什么东西液体滴落在侧脸，顺着皮肤缓缓下滑。
林煜猝然抬眼，发现那是沈佑的血。
他受伤了。
为了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