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想哪去了你们。”
戚袅袅失笑，托着腮看向远处的山景，悠悠开口。
“咱们王爷的身份，不同京中那些富贵闲适的王爷，他战神称号并非浪得虚名，三处边境三十万神策军视他为神，这是个无上的荣耀，也是个极危险的隐患。”
“未来，他的儿孙都可以留在上都城袭爵继承，封侯拜相，可唯独他不能留下，就算当今君王可以，下任君王却也未必，我只是为以后铺条宽敞一点的路而已。”
木槿两人神色紧绷对视一眼。
“…虽说功高震主有无数先例，可当今陛下毕竟和王爷自小一起长大…”
戚袅袅微笑摇头，“你们知道什么叫高处不胜寒吗，权位境界越高的人，往往心就越冷，自他登上那个高位，他就是天下人的君王，不再是某人能单独拥有的儿子丈夫亲人或朋友。”
霍殷轻步跨上台阶，抬手阻止了十一等人的行礼，黑眸幽深盯着倚窗而坐的人儿。
一阵微风吹过，戚袅袅惬意眯起眼睛，软绵娇糯的声音多了几分轻快。
“我呢，志向不高，只想过些随心所欲逍遥自在的富贵日子，但这前提是我得有钱任我挥霍，才能逍遥富贵呀，可我又想随心所欲，懒得去拼死拼活赚钱。”
“所以蒲薇，就是我用来顶替梁安平，替我开财路的至信之人。”
芍药愕然蹙眉，“王妃是觉得，梁安平会因为陛下而背叛您？”
戚袅袅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不，他是个极聪明的人，未来必是朝中重臣，我与他结的是善缘，他忠于我，我也得为他着想，即使将来分道扬镳了，但我还想保持住这份善缘，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嘛，这也算是条后路不是。”
芍药还是眉心紧蹙，踌躇不决。
“可若您让蒲薇顶替了，梁安平难道不会察觉您的意思，那还不是有隔阂分裂了吗，他如何还会帮您在朝中办事？”
“我不是说了嘛，他是个极聪明的人，我这想法估计他老早就猜到了，既是双赢的办法，他自会配合我行事的，倒是你们，跟着我这么个聪明绝顶的主子，怎么没学会半点机智心眼？”
“…主子您太聪明了，春芽说您不是凡人，咱们学不来…”
戚袅袅十分无语翻了白眼，便听到熟悉的轻笑声传来，讶异转头。
木槿两人连忙问安，退到十字辈身边站着。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纪迟非要拉你去军营帮忙吗？”
霍殷在她身边坐下，一手习惯护着她的背，一手端起她的茶杯抿了口，愉悦扬眉。
“接我夫人为重，让他忙点无所谓，再说我来得很值，有幸听到夫人这一番深入剖析言谈，实在令为夫惊叹佩服至极。”
戚袅袅扁嘴，“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穷，我何至于要动脑子挣钱养家。”
霍殷愣住，非常疑惑歪头眨了眨眼。
“…我穷？”
“对，你穷。”
一只葱白玉手举到他面前，机智美人红唇一张，开始掰手指算账。
“你年俸的钱和粮食等确实不低，以前府里不事铺张，也也有点存款，可我发现你对钱根本没概念，你自打回上都城，每月施粥棚的钱就不是个小数目，军中要是缺了点什么你也用自己私房钱先补上，事后又总是忘记跟朝廷报备给领回来。”
“自你成亲，府里就多了人，开支自然就大了，咱们俩样样金贵就不说了，几十个下人吃喝住行月俸不要钱吗，家里茶几桌椅摆设换新，亭台楼阁莲池假山修葺，甚至是花草树木种植培育，样样都要精贵才能匹配你王爷身份，不要钱吗？”
“上到你书房要用的文房四宝，珍贵纸墨，名画名本，下到家里用的马车马匹马鞍也是钱，加上你现在又多了两个儿子，伺候的人又多了，吃穿更要金贵，又是钱。”
“你现在住在京都里头，亲戚来往也要花钱，今儿给康老王爷送绿玉屏风寿礼，明儿给老王妃送东珠贺她添曾孙之礼等等等等。”
戚袅袅噼里啪啦一堆下来，抽空喝了口茶润喉，才悠悠托腮看向呆愣的男人。
“夫君，你的俸禄是够维持这些大大小小的花用没错，可你存不了钱呀，没有存款，要是突发点什么急需用钱的事，你就捉襟见肘了。”
木槿等人齐齐低下头，又是佩服又是好笑。
被王妃这样算下来，堂堂一个皇室宗亲王爷，居然成了穷人…
戚袅袅笑眯眯拐了拐还在纠结苦思的男人，“我家夫君是不懂挣钱，但我懂呀，所以以后你就归我养啦，放心，以后不论生多少个娃，我保管把你们都养得白白胖胖的。”
“……”
十一等人把头垂得更低了，肩膀隐约抖动。
戚袅袅一个妩媚的利眼扫过去。
“笑什么，你们也归我养，别一天天光傻乐，赶紧都给我娶个精明能干的媳妇回来帮我忙，特别是石壹你，石家兄弟你可是最老的，人家石叁石陆石柒都快有着落了，整天忙着给姑娘献殷勤，你个做哥哥的就知道和马厩里的马厮混瞎聊，你说你以后可怎么得了…”
“……”
···=???....
石柒石玖上了楼，发现气氛有亿点点怪异，蒲薇快步走到夫妇俩面前，郑重跪下磕头。
“属下蒲薇，见过两位主子。”
戚袅袅笑眯眯点头，“起来吧，只可惜在朝廷眼皮底下，百里月你是无法手刃了，不过她也熬不了多久，背叛你的姨母和表妹也死在流寇刀下，你蒲家的大仇也算是报得差不多，以后就不提了。”
“是！”
“先去前面镖局见见你堂弟婶娘吧，明天回城去主街金环阁和梁安平见面，他自会把详细工作交接给你的。”
蒲薇颔首。
“属下遵命！”
…
镇远侯府
纪迟一口茶喷出来，旁边纪衡面无表情抹了把脸，嫌弃甩掉水珠。
“老爹，能不能讲点身份仪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何况你欠的还是我袅袅姐姐的钱，天理何在啊…”
“滚犊子！”
纪迟赏了碎嘴儿子一掌，嘴角抽搐看着手中长长的清单。
“…好哇，霍长卿，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居然给我算起陈年旧账来了…等会，这青楼夜宿三百两是什么鬼东西？什么青楼夜宿要三百两？太坑了吧，不对，老子就没夜宿过青楼！”
霍殷淡定放下茶杯，认真解释。
“当年你在北境桑城追捕流寇时，进了一家叫丽春院的青楼，然后就在那睡了一晚，第二天是我去付的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