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云霄神色阴晴变幻,最后对瑶音挤出一抹笑。
温声嘱咐瑶音记得用膳,他匆匆离开。
走到庭中,见几个师弟正在练剑,云霄审视地盯着,目光在他们脸上一一逡巡。
废了那么多功夫毒死老头,装有其全部身家的乾坤袋却不翼而飞,他简直剐心般难受。
忽的,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走进膳堂又端出一盘早膳,然后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子往后面走去。
叶昭瑜的房门被敲响。
她睁开眼,门自打开。
云霄脸上扬着温和的笑意,刚要开口说话,便有突如其来一股重力将他抡在墙上。
他“哇”地一下呕出血,慌张抬头:“前辈,我是云霄。”
叶昭瑜目光淡淡地看着他:“昨日我对瑶音说过不喜打扰,她没告诉你吗?”
云霄一怔。
瑶音自然对众人说过,可他并不觉得其中包括自己。
想起是自己将这个筑基修士带进观中,云霄还想挣扎一番:“前辈,我只是想——”
“你师父究竟何时归?”叶昭瑜不耐打断。
云霄如同被掐住的鸭子,脸一下涨得通红,掩去眼中的愤恨,他微微低下头:“就在这两日。”
叶昭瑜挥袖,房门自动关上的同时送出传音:“再来扰者,死。”
云霄从地上爬起,胸膛气得起伏,额头青筋暴现。
自从被老头拣回凌云道观,成为修仙者,成为众师弟师妹的大师兄后,他已许久未受过这样的羞辱。
云霄阴着脸一瘸一拐地走了回去,心中的火则随着远去越烧越旺。
午膳时,红玉最先发现他的异样,连忙跑来搀住他,高声呼道:“大师兄,你怎么了?”
另外八个师弟师妹也都过来将他围成一圈。
云霄苦笑着摆手:“没什么,是我惹了前辈不快。”
“那位筑基前辈?”一个练气初期的弟子惊声问,“大师兄,你为何要惹筑基前辈不快?”
红玉瞪了他一眼,心疼地抚着云霄脸上的伤口道:“再怎么样她也不该这样伤大师兄。她只是咱们道观的客人,哪有在主人家打伤主人的道理?”
剩下的弟子都沉默不语。
云霄瞥见瑶音神色,拂开红玉的手,无奈笑道:
“前辈来咱们道观一趟,我想着总要好好招待才行,便从膳堂寻了些招牌菜式,准备让前辈尝尝鲜。不曾想正触上前辈心情不佳的霉头上,被打了出来。”
“她怎能这样!”红玉义愤填膺。
瑶音欲言又止:“大师兄,昨日前辈说过喜好清净。”
“这便是说明不让我等打扰。”另一弟子道。
“是啊。大师兄你为这等事去扰前辈岂不是有违她意?”其他弟子附和。
这群欺软怕硬的蠢货!
云霄险些气得破功。
他沉着脸,不语。
旁边红玉冷声道:“过去出去为达官显贵们平事时,从未见你们讲规矩。眼下这般言语无非就是惧怕她筑基修为。”
“真是枉费大师兄平日对你们多加照顾,忘恩负义。”
此话自然惹得众怒:“那你说我们能如何?”
“人家一个筑基修士,抬抬手便能灭了我们。师父又不在,届时岂不是白白枉送了性命。”
“就是。我们心里自然也为师兄鸣不平。可实力不如人,再不平也得忍着啊。”
“她虽是筑基修士, 可终究只有一人。我们加起来总共十人,再用计谋,焉知不能拿下她?”红玉讥诮。
练气修士想拿下筑基修士。
众人一时之间都像看傻子似的瞧红玉。
“要是单论修为,正面打斗,我们十人确实敌不过。可她若是中阴招,修为尽失,岂不就成我等板上鱼肉。”红玉眯着眼得意道。
“筑基修士如何能中阴招,修为尽失?”瑶音疑问。
云霄从怀中取出手帕细细包扎的物件,打开,半柱香。
“此香名为散灵香。燃烧片刻,香气将短暂地令筑基修士灵力消散,浑身无力。”
能令筑基修士灵力消散的物件!
众人的目光胶在半柱香上,心思各异。
“大师兄,此物不同凡响,你是如何得来?”身子胖墩的男弟子询问。
“自然是师父给的。”云霄用手帕将半柱香包好,神色淡淡。
“可是,那位前辈只是不识师兄好意,我们当真要用此宝物,痛下杀手吗?”另一马脸弟子依然犹豫。
“哼。不想掺合此事直说便是,竟做这副假惺惺的滥好人模样!”红玉嗤声。
她双眼斜瞟那弟子,低声道:“不过,话可说在前头。那女人来自中土平原,年岁不高便至筑基,身上定然不少宝物。届时我等分赃,你可别舔着脸再来称呼师兄师姐。”
此话一出,围成一圈的众人呼吸顿时急促。
原本尚还犹豫的弟子登时表态,愿为师兄报被打之仇。
见无不同意,十人又开始细细谋划如何引得那修士闻香。
“午夜趁她睡着,从窗户将此香插入。”
“你这憨货。当筑基同你练气初期一样日日睡懒觉吗?”
“她若不睡,神识外放便可发现我等在她门外徘徊,我们还如何得手?”
“将香提前燃在屋里,再把她引进去,不就能得手?”
“此法子好。可又寻什么由头将她引进去呢?”
云霄看向瑶音:“此得有劳师妹,告知她师父回来,请她过去。”
众人叽叽喳喳,一时无比兴奋,瑶音的心不在焉和沉默显得格外突兀。
“师妹,你怎么了?”云霄又喊一声,面上关切。
瑶音陡然惊醒,咬着唇摇头道:“没事,我知道了。师兄放心,你吩咐的事我一定做好。”
云霄点头,同众人一道笑了起来。
次日傍晚,光线昏暗。
瑶音缓步走至叶昭瑜屋门前,轻敲两声。
屋门自开,瑶音走进房中,见叶昭瑜盘坐榻上打坐。
登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抬头,满脸泪水,神情哀婉。
叶昭瑜诧异,心想她怎不按照与那些人商量好的剧本来。
他们的筹谋,叶昭瑜自然一清二楚。
然而再怎么蹦跶,始终是一群练气期,修为的差距宛如天堑之别。
叶昭瑜之所以不动声色,是因为她也与云霄一样,在寻凌云道观掌门的乾坤袋。
倒非贪图一个筑基前期修士的家财,而是他弟子闲话说师父手里有张简略地图。
瑶音“邦邦”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抬首,额间红肿一片,双眼噙泪:
“恳请前辈出手,报我杀父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