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道王爷对长子不管不问,没想到在他心里竟有如此份量。
是她低估了那死去的贱人,高估了自己!
陆祁安扫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成色不错,一看就是管家用心挑选了的,并未糊弄他,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摆手示意手下放下刀剑。
季风和一众锦衣卫们呼啦啦放下刀剑,个个面无表情,全然没有刚剑拔弩张过的尴尬。
平阳王缓和了语气道,“你的两个要求父王都已应下,你一路辛苦了,快让管家给你安排院子住下休息。”
“管家,带大公子下去休息。”
陆祁安淡淡道,“不必了,诏狱还有事情需要处理,这些聘礼还不够,明日我再亲自准备一些,即刻就启程出发。”
儿子好不容易回来,连口茶水都没喝上,他们父子二人也还没好好说会话,儿子就要回去了?
平阳王顿时不开心了,他嗔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不过是下个聘,何须如此操持,这是男儿该做的事情吗?”
王妃一听,顿时走到王爷身边,一脸委屈道,“王爷,这些确实不是男儿该做的事情,合该妾身这个继母做的,只是此事来的突然,妾身先前并不知祁安要下聘的事情,咱们这聘礼是不是准备的太仓促了,要不让祁安留下一日好好休息,妾身再多准备一些?”
这五百箱全是府库里最好的东西,随随便便一件儿便价值连城,她可不愿就这么被陆祁安轻易全部带走。
若给她一些时间,她也能将这里边儿的东西挑选一番弄些替换。
陆祁安直直看向王妃,眼神冰凉如水,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平阳王看儿子似乎不悦,立刻道,“管家处事向来妥帖,这五百箱就够了,他若是想亲自准备讨新妇喜欢,就随他去。”
“管家,去准备马车,再备些干粮。”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管家立刻吩咐下人去厨房准备食物和水,又准备几辆马车,不够又连夜去车马行买了十多辆回来,吩咐人将沉甸甸的箱子一一搬上去装好。
下人也从厨房里将食物和水装好,放到马车上。
平阳王看着儿子欲言又止,终是不知如何同儿子拉近距离。
他叹了口气道,“以后若是得了空,常回来看看父王,父王无召不得进京,想看你却也去不得。”
向来不可一世性子倔强的平阳王,终是在儿子面前软了态度。
陆祁安扯了扯唇,沉默一瞬,才点头应下,“父王,祁安知道了。”
待陆祁安领着人马浩浩荡荡离去,平阳王揉着额头看了一眼王妃,“折腾了半宿,你们快回去休息吧。”说罢他便去了书房。
管家立刻也跟了过去。
留在原地的继王妃气得咬牙跺脚。
“可恶,好端端的被那晦气东西折腾,他竟连句责罚都没有,还任由那陆祁安嚣张离去,真真是气死人了。”
陆裴峥打着哈欠,只觉胸口钝痛,他这才想起来,先前他不仅挨了耳光还被大哥踹出了血。
他后知后觉害怕起来,立刻嚷嚷起来,“快快,快给本世子请大夫,本世子一定是受内伤了……”
下人听世子哀嚎,立刻去请大夫。
平阳王府,热闹了一阵又一阵,天亮才安静下来。
书房里。
平阳王皱眉十分苦恼,将书房一面墙上的画卷摘掉,后面露出一幅小巧精致的画卷。
画卷上画着一名绝美的女子,笑得十分明媚,眼神清澈,看起来纯真无比。
“姝儿,祁安刚刚回来了,这小子匆匆来匆匆去,还敢当面和本王叫嚣,实在可恶,管家说他性子像我,我看他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执拗劲儿应是像你才对……”
管家亲自端了茶水过来,看王爷又对着已故王妃自言自语,不由摇头叹息。
旁人不了解王爷,他跟在王爷身边多年,还不了解王爷吗?
王爷并非传闻中那般瞧不起前王妃的家世,恰恰相反是根本不在意前王妃的家世,就是因为太爱前王妃了,所以才会那般气愤,将王妃动胎气的罪过怪在皇宫怪在皇上身上。
皇上怕一直有野心的皇兄动了造反的念头,所以才把大公子给带回了皇宫养在身边,目的就是为了掣肘王爷。
王爷故意冷落尚在襁褓中的大公子,就是为了在保护他,没想到反而给了皇上带走大公子的理由,不过皇上将大公子养的十分出色,文武双全,年纪轻轻便已经官居正三品,就是名声差了些。
王爷喃喃自语了一会儿,背着管家抹了把泪,这才转身。
“你说,本王是不是该好好同皇上谈一谈了?”
他与皇上赌气这么多年,赌丢了自己的长子,娶了自己不爱的女人当继室,日子过得一塌糊涂。
今日,他看见已长大成人的儿子,浑身清冷,年纪轻轻却如此稳重,想来一个人在京城受了太多的苦。
管家立刻劝慰道,“王爷想通就好了,您与皇上是亲兄弟,看他把大公子培养的如此优秀,便能看出皇上他并非真的要对付您,或许你们好好谈一谈,心结解开了,还能柳暗花明呢。”
“等大公子成亲生子当了父亲,定能明白您多年的苦心。”
平阳王沉闷的心情这才稍缓一些,脸上终于露出个笑脸。
“你说的对,那臭小子像本王,本王娶了姝儿,并未嫌弃她母家门第低,那臭小子更是要娶那和离妇,呵呵……”
管家继续宽慰道,“江二姑娘虽和离过,但她依旧是清白之身,还出身将军府,被皇上封为郡主,出身并不差,可比王爷您眼光好多了。”
平阳王一听,立刻板着脸道,“哼,你敢说本王眼光差,说本王的姝儿比不上那江二姑娘?”
“王爷息怒,老奴并非此意,老奴只是觉得大公子即将求娶的新妇也很出色,你们父子眼光都很好……都很好。”
管家立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他不禁感叹道,王爷和大公子父子二人皆是情种。
只是可惜,王爷先前想不明白,想要谋夺,不惜娶了继王妃,弄得和大公子父子生分,得不偿失。
平阳王对着画卷傻傻看了一日,陆祁安领着人马已回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