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爷爷看天晚了,做主让何安赶了家里的牛车送苏母和苏二郎回去。
苏母一阵拒绝,但何爷爷拍板,“自己的丈母娘和小舅子,跑一趟应该的。天晚了,你们回去走了夜路我们也放不下心。”
何祖母也在旁边劝,“就是啊,亲家你就安心让阿安送你们回去吧,牛车快,也省的你们走了。”
苏母看人坚持最终也妥协了,回去还跟苏研说,“亲家爷爷奶奶真是顶好的人啊,你一定要好好跟人相处,平时多来看看。我看你啊,要是能学点亲家奶奶的一半本事,我就再也不操心了。”
苏研点头表示知道了。
何安等母女两人道别完,才架起牛车出城。
再回来的时候天已经要擦黑了,也幸亏是夏天,天长夜短。
天黑的也晚,若不然可能赶不上城门关闭之前回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苏研吃过饭就去整理昨天苏母带来的东西。
核桃个头很大,苏研用凳子腿砸开一个尝了尝,味道很好,竟然还有一股甘甜,带着坚果特有的果木香。
菌子也能看出来是用心晒得,每一个都很干净,也不干瘪,想必是在家已经筛选过一遍了。
剩下的山楂,蘑菇质量也不错,兔毛皮有十多张,硝制的也挺好。
苏研想了想,去拿了自家的秤称了一些核桃和山楂,记下数字。
再从兔毛皮里选了两张光滑,成色也看着更好的放到一边,剩下的就分类整好放到木桌上。
她带着挑出来的东西准备去看何祖父何祖母,临走前嘱咐何安,“有人来的话你记得介绍介绍这些东西,这些可都是正宗的山货,一般人想买还找不到地方。我刚从里面拿出一些核桃山楂,还选了两张毛皮,记到账上,到时候算是咱家买的。”
“这些好东西不常见,我拿一些给祖父祖母尝尝。”
何安一脸自己娶到宝了对苏研笑,连连点头答应,让她放心去。
苏研看他愣愣的盯着自己笑,一脸幸福的表情有些赫然,“傻笑什么呢?”
何安直言直语道:“我笑我眼光好,娶的媳妇儿好。”
苏研白了他一眼,“好了好了,别给我灌迷魂汤了。你在这好好看着吧,我去了。”
到了老宅,门房见是她直接领着进去了。
何祖母住的是东院正房,苏研来过几次也知道路。
院子里挖了个小小的池塘,引来了水,又用大石头叠了个小假山。
这时候正是花开的季节,有山有水有花有草的,给院子也增添了些活力。
何祖母正坐在屋子里盘账,夏收过了,佃户的租子昨天刚收上来,再加上夏季家里大大小小的开支,何祖母正算的头疼。
听见下人禀报四少奶奶来了,就赶紧让带人进来。
苏研进门向何祖母行礼问好,何祖母让她不用多礼,坐到她旁边。
丫鬟有眼色的搬了鼓凳放到何祖母身边,苏研就走过去坐下。
何祖母拉着苏研的手,亲热道,“可吃过饭了?”
苏研回道:“吃过了。”
并解释自己这趟的由来,“昨天我娘来带的我舅家的山货,我今天看了一下,是好东西,不常见的。我就拿来一些给祖父和你尝尝。还有两张兔毛皮,我看着成色不错,想着拿来让你身边的翠兰给你做一双兔毛手套,冬天的时候正好带。”
孙媳妇儿想着孝顺自己,何祖母笑的更真心了,这时候像对自己的孙女一般亲昵的调侃,“你这丫头就是机灵,怕是早就盯上翠兰的手艺了吧,你这叫什么?借花献佛!”,说着笑出了声。
苏研知道何祖母是在说笑,也配合的自我调侃:“祖母,你这就误会我了。我要是有翠兰一半,不,三分的手艺,我都不能让翠兰抢了我的风头。可这不是上次看到翠兰给你绣的手帕嘛,你身边有这样的人,我还怎么敢班门弄斧?”
“索性直接给了东西,让翠兰做去吧。”
何祖母笑着隔空点点她的头:“你啊你啊,伶牙俐齿的很。”,虽然这么说,但是表情却一点介意的样子都没有。
翠兰也来凑趣:“四少奶奶看得上奴婢的手艺是奴婢的荣幸,奴婢一定花了十二分的功夫做,一定让咱老太太冬天带出去的时候成为独一份。”
何祖母道:“我这么大的年纪了,哪还跟人攀比这个?”
翠兰道:“却不是比手艺,是比孝心呢!到时候您这么一带,出去那谁家老太太不羡慕您孙媳妇孝顺,啥都想着您呢!”
她这个年纪了,不比吃不比喝,甚至儿孙上进与否都不太比较,就比一个——儿孙的孝敬。
想象一下老姐妹看到她的兔毛手套后羡慕的表情,何祖母就笑的合不拢嘴。
几人又逗趣笑闹一番,逗得何祖母开怀大笑。
笑闹过后,翠兰亲自把苏研带来的东西拿下去。
这时苏研才注意到桌子上摆放的册子,她随口问道:“祖母,你这是在忙什么呢?”
何祖母道:“家里租子收上来了我理一理账。”
本来开心的心情也被苦恼代替:“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这账一年比一年理着费劲。”
苏研凑上去看了看,密密麻麻都是字,她本来想认一下,但是定睛一看没几个能认出来。
她这才想起古代的文字都是繁体,她不认得。
她在古代还是半个文盲来着。
之所以说半个是因为有些繁体字连蒙带猜的能分辨出来,其他简繁体变化很大的就不行了。
她有些汗颜,来古代这么久了竟然没想着主动去扫盲。
幸亏今天想起来了,不然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记起来。
古代读书是个费钱的活儿,但是她只要求识字的话应该没这么难。
老师更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何安识字。
不过这会儿就先不提了,何祖母这么烦恼,她虽然不识字但是算术没问题,可以帮何祖母算算账。
她这么想就这么跟何祖母说了,何祖母有些惊讶,本想问问孙媳妇儿以前学过?
但想到孙媳妇儿的家庭,这样问像是在说她出身贫困似得,于是只是笑眯眯的答应。
算不算的好也不碍事,孙媳妇儿有这份心她就已经很欣慰了。
而且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教教孙媳妇儿理家之道,她娘家没人会,婆家得负责教起来。
以后小两口的日子也好过些。
想到这里她不再说什么,拿起账本细细交苏研:“······咱们县里佃户普遍交四成租子,自己拿六成。衙门的税收也是主家出,拿出来一成。因此每年能到咱们手里的正经是三成。咱们家的地都是好地,有祖上传下来的,也有你爷爷年轻的时候置办的。这些年也零零散散的买过一些,但都不多。年景好的时候一亩地能收三四百斤,年景不好的时候可能就只能一二百斤了。”
“咱们收租子都是在六月夏收三天左右收回来,再过几天清点完了就会差人把税粮拉到衙门。咱们族里因为有你七叔在,衙门的人对咱们还算客气,孝敬什么的拿的少。”
“当然租子也不是完全都能收上来,遇到佃户家里发生大事儿的时候”,何祖母指着账本里的一个类似于名字的几个字,“这是李老栓家,今年儿子上山砍柴不小心摔下来了,要靠夏收的粮来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