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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禄连忙问道:“阿?在哪?”

刘梦棣一指边上的文卿梅言道:“这不是在这么?”

“呀!”牛禄向前几步,打量了几眼刘梦棣身边的文卿梅:“她就是……”

“人我是带回来了,但四哥这个人自私诡诈,多少是要报复我的。我想来想去,还是先下手为强!当然了,你也可以不去找大哥要银子,爷我也不为难。这般,等我将这骸骨捣碎和进面里……”

“别别别!”牛禄连忙说道:“六爷,您这可真是为难死我了!”

“为难什么呀,要是我先把东西拿走,做不做得到的以后再说!”

“臣读圣贤之书,誓要以曾子为榜样,可不是那种人,即是应了那便是要做到的!”

韩非子曾在书中言及,曾子的妻子在市集里为了不让孩子吵闹而随口答应孩子杀猪吃。

曾子知道了以后便将家中的猪给杀了。

这就是着名的曾子烹彘的故事。

牛禄是两榜进士自然是知道的这个典故的。

刘梦棣轻笑一声说道:“这世道真是怪了,还有人被逼着交朋友的!”

牛禄看着地上的白骨,用手一指,说道:“那臣这个……”

“我也不怕你反悔,即是答应了就拿走吧!”

牛禄心中一高兴,连忙来到那堆白骨的边上。

他正想着吩咐人将地上的白骨给收起来,但他哪里使唤得动五叶庄里的杂仆。

牛禄见得白骨下面还垫着一块白布,两眼一转,蹲下身子想用那块白布将这些骨头给卷起来打包带走。

却不想刘梦棣大声且又漫不经心地说道:“白布三百两,红伞五百两!”

“阿?打劫呀这是!”牛禄惊叫出了声来。

刘梦棣笑道:“真不是要为难你,这副骸骨的确是爷我从黑市里买来的,可花了大银子呢!你还真想平白无故地拿走吧?”

“刚刚不是应了您分了那一千两银子吗?”

“那是我们合伙做买卖,一起从大哥身上赚钱,与骸骨这个不是一个账吧?再说了,这骸骨值一千两银子,从你那里分五百两,我还亏五百两呢!不赚你银子可以,至少不能让爷我亏了吧?白布三百两,红伞五百两!”

牛禄一听,气便不打一处来。

他咬了咬牙,将自己身上的官袍给脱了下来:“没有布,我也能装!”

刘梦棣笑道:“你就算是能用官袍将这些骷髅装走,那把伞你总得买走吧?”

牛禄一边脱官袍一边说道:“这天又不下雨,用不着什么伞!”

“今天是不下雨,但是会下雪呀。那边一片雪云可就飘过来了呀,一会儿就会下起来,我看你怎么回去!”

“我又不是没挨过雪!”

牛禄说着将脱下来的官袍铺在了地上,把那些骸骨一一地放在官袍上,而后将其打包了起来,还用官袍玉带将其捆了个结实。

牛禄抱起那堆白骨正要走,可犹豫了一下之后停下了脚步。

他有些失落地对刘梦棣说道:“六爷不必如此试探臣,臣是提刑出身,自是精于侦案,四爷做的那件事情……臣知道了,臣其实也不太想再跟着四爷做活,陇王……陇王那里臣会去的!”

刘梦棣问道:“四哥什么事情?”

“你不是常说四爷他……算了,六爷不知道最好。告辞了。”

牛禄说着背起那些骸骨向外走去。

刘梦棣转而对文卿梅笑着说道:“梅儿,帮爷我送客!”

“是。”

文卿梅此时真把自己当成了侍女,乖巧得应了一声是。

正当文卿梅要跟上牛禄之时,刘梦棣却是向她使了个眼色。

她看了一眼地上放着的红伞马上会意过来,连忙带上伞跟了上去。

牛禄与文延贞其实算是一类人,只不过牛禄比文延贞更圆滑一些,会向世俗妥协。

但不管如何他都还算是一个好官。

且他曾在大理寺任过职,与大理寺那里的人极为相熟,平日里刑部与大理寺又常有公文往来。

若是能靠上牛禄,在皇帝的默许下将文延贞的尸首取出来其实并不是难事。

文卿梅其实没想过让牛禄帮着取尸体,只是觉得刘梦棣本质是个良善之人,不会真那样为难牛禄这么一个好官。

牛禄走出五叶庄的大门,在大门前打了两个喷嚏以后,抬头看起了天色来。

他有些惆怅地在心里默念道:“这天什么时候能好好得放个晴呀,这可叫百姓们怎么活……”

牛禄回头看了跟来的文卿梅一眼说道:“贤侄女还是留步吧,六爷这人虽然有些乖张,但对自己人还是十分不错的。你若是能留在这里,想来不会有人与你为难。四爷那里……反正你别与他来往就是了。”

“多谢牛侍郎教喻”文卿梅说着将伞便递了上去。

牛禄笑道:“这雪一时半会还下不下来,且我得用双手抱着这堆那什么东西呢,也没办法拿伞不是,贤侄女的好意本官收下了,你回吧。”

文卿梅言道:“不是用来遮雪的。”

“什么?”

“侍郎看来是真不知此法了。刚刚爷他的确是把这些骸骨给蒸煮过了,但并非真要吃它。而是将骸骨蒸过之后将其铺放于白布之上,而后用此红伞遮盖日头,日照透过红伞则会照下红光。”

“嗯?什么意思?”

文卿梅又道:“骨上若有旧伤,其红迹明显。若是人死后才被打断骨头,则与常骨无异,侍郎您将红伞拿回去一照便知。哦,蒸骨之后还要再拿酒醋再熏一遍,爷他刚刚就是这么做的!”

牛禄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六爷刚刚是在验尸?”

“小女子不懂那些,刚刚所言只是转述其句而已。他还说这骸骨右腿上的断伤并无红迹,所以这具骸骨绝不可能是瘸了的宋云海,望请悉知。”

牛禄点头说道:“唉,本官倒是欠了你一个人情!你爹现在……放心!这事包本官身上,定会给你去将尸体身弄出来,但你不要声张,更不要将丧事大操大办而让本官难堪!”

文卿梅连忙压福言道:“多谢侍郎,我知道怎么做,爷与我言语过了!”

文卿梅说着便要将红伞递上去。

“真是个懂事的好姑娘呀!”牛禄笑了一笑没有拿伞转身就向外而去。

文卿梅唤道:“二卿!红伞!”

牛禄头也不回,一边走一边应道:“非是本官不愿受贤侄女之惠,一来六爷的东西不好拿,怕拿了以后他真管我要钱。二来即是知道了窍门,拿不拿伞也无所谓了,本官不至于弄不着一把红伞。三来……真没手拿了!呵呵,回吧。”

…………………………

刑部牛侍郎前脚刚走没多久,刘梦棣便出了门。

他一个人来到粥厂的时候,粥厂中午的粥已经舍完了,皮休的手下此时正在收拾东西。

可问题是刘梦棣哪里都找不皮休,甚至连粥厂里的人都没见着他。

刘梦棣并没有生气,反而感觉到皮休这个人值得信任。

皮休是奉了刘梦棣之命去玄重门外探查情况,当时刘梦棣就告诉他注意保密。

粥厂里的人不知道皮休去了哪里,不正好说明了皮休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么?

只是皮休一时间没能回来,让刘梦棣心中有些担心了起来。

他甚至想到会不会皮休被薛峡的人给抓了,且还被盘问来路。

刘梦棣与皮休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他不知道皮休是否会将自己给供出来,毕竟薛峡是真敢杀人的。

正当刘梦棣在粥厂里发呆之时,从王母祠外面闯进了一个人来。

那人大声地叫道:“这里谁是管事!”

刘梦棣转头向着外面看了过去。

只这一眼,他便笑出了声来。

眼前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教坊司门口为自己打抱不平的兵马司官差,征北将军折克远之子折尉迟。

刘梦棣上前拱手说道:“原来是差爷您呀,我说谁这么大的嗓门呢!”

折尉迟打量了一下刘梦棣言道:“我认得你,你是教坊司门口的那个穷书生!”

刘梦棣笑道:“其实我不是什么穷书生,我……”

没等刘梦棣把话说完,那折尉迟连忙问道:“那位姑娘现在安全吗?”

“安全得很,就是有些受到惊吓!”

刘梦棣这话并没有说谎,只是他所说的惊吓指的不是被四皇子惊吓,而是被那具骸骨给吓了一跳。

折尉迟言道:“惹不起还躲不起么?人不会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遇上好人的,只要上了战场,早晚都得中箭!下次见着那什么狗屁岐山躲远点就是了!”

刘梦棣一愣,问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我干嘛要知道你是谁?话说回来了,你当时怎么知道我是我爹的儿子?不是,我是说……”

刘梦棣笑道:“折征北虽非汉人,但我却敬他是条汉子,他的族人也多在军中服役,征北将军府里姓折的人确实很多,但不想当官的就只有你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们还能想当这等受气的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