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招,真是这个。”太子侍读林雪岚对着叶怀昭比了个大拇指,韩承钰也露出了赞赏的笑容。
叶怀昭举了举杯,将杯中酒掩袖饮下。
“张天师在县城中召集豪绅名流,设坛求雨。”
太子坐在上首,冷哼了一声,“装神弄鬼。”
“哈哈哈,可不是装神弄鬼。”林雪岚大笑起来,“咱们也不差啊,一出观音降世,将那天神降临打的落花流水。”
“谬赞。”叶怀昭语气冷淡的开口。
韩承钰遥遥举杯,“此事我们虽然占了先机,率先将吴家安排的钉子给拔了出去,但对方却用张天师,让我们措手不及,好在怀昭将计就计,让张天师的计划中止,同时也在西北粮道扶持起了我们自己的人。”
叶怀昭淡淡笑了笑,“白家本就被蔡明远以邪神的名头打压,不反抗便是死。为了求一条活路,自然是尽心尽力,不过目前他在百姓之间的口碑刚刚逆转,这观音历劫一说,瞒的住普通百姓,却瞒不过张天师,还忘殿下多派些人,护住他们的安全。”
太子点了点头,看向了韩承钰。
“放心吧,那些流民中有不少是我们的人,一则为了保护白阮二人的安全,二则为他们早逝。”说完冷哼一声。
“如今我方才知道,为何西北一带,我们的人老是进不去?”
“为何?”林雪岚有些懒洋洋的问道。
“蔡明远等粮商、布商、盐商,全是吴家的势力,而且用巨大的利益网络了西北的官员,层层相护。”
“此次蔡明远倒了下去,便是将整个利益网撕开了一道口子,而整个西北,我们有了一股新的势力 。那便是如白家一般都打压的商户。不与他们同流合污的,便被打压,更有甚者,被冠以山匪之名,死的人,流放的流放。”
“这次白家隐隐成为了西北商户一派新的领头人,一定要保护他们的安全。”
林雪岚点了点头:“放心,前几天有流民策划闹事,但被我们提前得知,那些人都被控制起来了。”
韩承钰满意的笑道,“张天师想去当一个神,却没想到,怀昭在西北重新造了两个神出来。”
“怀昭,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点子的?”
叶怀昭摸索着手里的杯子,淡淡的说道:“身处上位,只看的到利益和大局,却忽略了这些百姓内心真正的渴求。”
“张天师亲自前去西北,无非是在等一场神迹。”
“等什么?”林雪岚有些傻乎乎的问道。
“等雨。”
“雨?”
“是,他前去求雨,该来的时候才会来。”
叶怀昭淡淡的说道:“天降甘霖,自然是饱受干旱困扰的灾民们最渴求的,但是否下雨,却是强求不来的,就算是张天师,能沟通天地,也只能的等待。”
“但百姓最为关心的两个问题,我们则可以解决,那便是饥饿和疫病。”
太子点了点头,满脸都是赞许,“药观音解决了疫病的问题,而白家捐献出粮食,让无数人免于饿死。”
叶怀昭语气淡淡的说道:“白阮二人的行为,散尽家财、不求回报、让一方百姓在天灾人祸中得以苟延残喘,的确与观音在世无二。”
太子点了点头,“这两人,在此战中,为我们立下汗马功劳,今日散尽的家财,来日定会十倍百倍的赚回来,前途辉煌,不可限量。”
叶怀昭手中拿着酒杯,杯中盛着价值千金的美酒,心里却不由得叹气。
那疫病横行,早在窦则颖刚刚回京的时候便已经呈上,当时虽未蔓延,但已初现端倪。但是无论是太子还是三殿下,都将目光放在那粮道以及巨大的利益之争上,只有楚青钺一知半解后问他:“那药观音治好疫病,是你配置的方子?”
叶怀昭当时摇了摇头,“阮家世代经营药材,他说那疫病并不严重,只是缺少水、食物、和药草。我想起当日在地宫中曾拿到的那本书,你还记得吗?鹤云写下的《生》,里面专门讲的便是一些疾病,太深奥的我看不懂,但最前面几页,写的都是一些常见的药物,组合使用带来的奇效,我便试了一试。”
这里的人各个身份贵重,家世显赫,论起天下大势、古今局势各有各的见解,但却没有一人,去关心那百姓的死活,他们只在乎,他们死活着活,给他们带来的好处或麻烦。
叶怀昭心中叹气,经此一事,他算是明白为何妲剌的丞相对白家的祖上青睐有加,明明只是布衣商人,居然真的做到散尽家财,将家中粮仓中的粮食全数捐出,的确不愧观音在世之名。
当日阮即安求到了他门上,他们三人连夜商议出了这个法子,便连夜去了公主府,隐秘的见了太子,定下了药观音的计划。
夜里风凉,叶怀昭饮了酒,被风一吹便有些晕。
他府上人少,也跟楚青钺一样,习惯性的从后门进屋,走进自己住的院子,看见屋内隐隐有灯光亮起,嘴角勾起一个缓缓的笑,或许是喝了些酒吧,心头有些微微的暖意。
他伸手猛的将门一推,但在看到屋内人的时候,愉悦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你以为是谁?”杨景修用带着几分恶狠狠的语气质问道。
“太子?还是林雪岚?”杨景修的呼吸喷在了他的脸上,也带着一些酒气。
“上次的事情,我说过了会给你一个交代,但现在不是动吴玉瑶的时候。”捏住叶怀昭下巴的力气越来越大,叶怀昭感觉到疼痛也深觉耻辱。
“你就这么报复我?”杨景修的脸凑近的有些扭曲。“嗯?”
“那药观音,是你布的局对不对?利用白家绝地反击,韩家人心性高傲,不会与商人结交,而林雪岚是个莽夫,想不出如此阴损的计划。”
“阴损?”叶怀昭狠狠的掰开了他的手,“你管救了定县数千百姓性命,叫阴损?”
叶怀昭脸色难看,杨景修更是一脸阴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