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石宽悠悠转醒,却发现文贤莺早已没了影儿,只留下满床的香气。
他一把掀开被子,借着清晨的光亮,瞧见床单上那一团团红艳艳的,宛如冬日里绽放的红梅。
想起昨晚的美好时刻,他不由得咧嘴笑了起来,心不在焉地抓起衣服穿好,然后出了门。
来到那棵杨梅树下,他活动了一下身子,习惯性地吹了两声口哨。
让人意外的是,杨梅树上的小“贤莺”竟然毫无反应。往日清晨,只要他一吹口哨,“贤莺”就算已经飞出了院墙,也会立刻飞回来和他斗斗嘴。
他抬头张望,努力寻找“贤莺”的身影,可除了被风吹得晃晃悠悠的树枝,哪还有那只羽毛鲜亮的黄莺鸟影子啊。
他心有不甘,又吹了几声口哨,依旧没有得到回应,不由得有些着急了,扯开嗓子大喊:
“鸟呢,我的鸟呢?”
土妹正在远处举着比她还高的扫把,一下一下地扫着院子,听到石宽的呼喊,便把扫把立在一旁,回应道:
“今早三小姐在树下逗鸟,那鸟竟然飞了下来,落在她的肩膀上,现在被她带走啦。”
石宽惊讶得嘴巴都张圆,那“贤莺”如今虽然不怕人了,可飞到人的肩膀上,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而且竟然跟着贤莺走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小“贤莺”跟着大贤莺走,这可真是个完美的故事。石宽只希望小“贤莺”不要见异思迁,忘了他这个第一主人就好。
洗漱完毕,石宽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就在院子里晃悠来晃悠去。这时慧姐也起来了,正左顾右盼的。
石宽似乎知道慧姐在找什么,便快步走过去,将她拉到杨梅树下,难掩兴奋地说:
“慧哥,我有个大好事要告诉你。”
“什么好事儿啊?三妹去哪儿了,怎么不见她人呢?”
慧姐那颗圆滚滚的脑袋还在这儿瞅瞅,那儿看看,她可关心文贤莺了,石宽嘛,一个大老爷们儿,才不需要她操心呢。
石宽心里清楚,知道慧姐在找文贤莺,他一把抓住慧姐的胳膊,又着急又兴奋地说:
“别找啦,你三妹被我连了,这会儿害羞得跑回去咯。”
“不是早就连过了吗?怎么现在才害羞呢?”
慧姐的反应不怎么大,她还以为石宽和文贤莺早就就连过了呢。
石宽不知道该怎么跟慧姐解释,只好用慧姐的方式说:
“以前那是连,现在这可是重要的连。以后我就要娶她当妻子了,你同不同意?”
这话一出,慧姐立马就乐了,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这还差不多,省得我再费尽心思,想什么阴谋诡计来帮你们结婚了。”
慧姐的心情,估计也就只有石宽能明白了。他手上稍稍用了点力,感激地说:
“那我跟你可就真不是夫妻了,你不会不高兴吧。”
慧姐把石宽的手一甩,满不在乎地说:
“我们本来就不是夫妻啊,我们是兄弟,你这么快就给忘啦?”
“对对对,我们是兄弟,拜过把子的,没忘,我绝对没忘。”
石宽赶紧扇了自己一巴掌,在别人眼里,他这话说得就跟骗慧姐、骗小孩儿似的。可他心里清楚,他说的都是真心话,绝对没有半点儿虚假。而且慧姐也懂,这就是他俩之间特有的沟通方式。
慧姐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在这只手指上一个一个的数:
“一、二、三、四、五……五,是不是数完两遍手指这么多月,三妹就可以生一个孩子出来和心心一起玩了啊?”
望着傻得可爱的慧姐,石宽笑了。
“对,数完两遍手指头就生了,不过你不能乱和别人说,不然孩子就躲在肚子里不出来了。”
“我不说,我连奶奶都不告诉,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可以和心心玩的,不像田夫一样,整天就会睡,翻滚都翻不过。”
慧姐兴奋得一蹦一跳,颠着她那胖胖的身子走了。
说起文田夫,石宽这才想起红枫岭下的那个小院。前些天李金花把丁奎从城里叫回来,和他签了契约,现在他房契都到手好几天了。
文老爷让他帮忙把小院拾掇拾掇,他还没来得及找人呢。今天正好没事,就去找人收拾一下吧。
要修缮院子,那得花钱请人啊,石宽一下子就想到了古得金。现在晚稻的秧都插好了,有阵子能清闲些,不如让古德金带上几个伙计来赚点小钱。
吃过早饭后,慧姐又去老太太那儿了,他就溜溜达达地往学校走去。
去垌口良田不用经过文贤莺的学校,可今天才八月十六,学生们都还没来学校,文贤莺肯定闲着,他就想和文贤莺一块儿去垌口良田。
石宽知道文贤莺肯定在学校,昨晚才和他连了,今天肯定不好意思在老太太那儿待着。
到了学校,阿发正带着士兵们在操场上训练。石宽不想打招呼,就往别处瞅,一眼就瞧见文贤莺在厨房里洗碗。
这厨房可不是学校的大厨房,是在旁边隔出来的一个小间,就文贤莺、高枫还有罗竖他们仨用的小厨房。文贤莺没来学校住的时候,高枫和罗竖都是跟着学生吃大锅饭的,后来文贤莺来了,有小芹伺候着,就另起炉灶了。
不过这会儿小芹回家过节还没回来,文贤莺就只能自己动手,早上她回来熬了一锅粥,加了几个鸡蛋,还撒了些葱花,叫罗竖起床一块儿吃了。她虽然是文家的小姐,但是做饭洗衣这些事儿,她还是会的。
石宽到了门口,往门框上一靠,笑嘻嘻地说:
“你个大小姐,会不会洗碗啊,那碗边还有菜叶呢,是打算留着晚上吃啊?”
文贤莺没有抬起头,继续埋头洗碗,昨晚的一切让她感到真实又陌生,陌生到有点害羞。她想过一百种被石宽连的方式,从没想过会是这么简单,没有轰轰烈烈,没有婉转曲折,没有扭扭捏捏,也没有奋不顾身,就这么的连了。她小声地骂道:
“你会,你又不来帮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