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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容儿早就想到了。”袁有容笑着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拿出其中的老花镜给孙承宗戴上:

“爷爷,您试试看,若不合适,再为您换一副。”

随着视线逐渐清晰,孙承宗心中难掩激动,忍不住感慨:

“这西洋眼镜,老夫曾在先帝的暖阁中见过,未曾想,此生竟能有机会使用。”

袁有容微微一笑,指着另外两个箱子说道:

“最后两箱,一箱是延年益寿的补药,另一箱都是银子,皆是寻常之物,容儿便不再打开了。”

话刚出口,站在一旁的管家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失声叫道:

“如此大的箱子,这得有多少银子!”

袁有容嘻嘻一笑,不以为意道:

“不多,仅一万块银元,八千两罢了。”

“八千两!”老仆双眼圆睁,下一刻,他喜形于色,看向孙承宗,声音发颤道:

“老爷,这下西庄的百姓有救了。”

孙承宗历经两朝,位高权重,即便解甲归田,其家境也不应困顿。

只可惜老爷子心怀善念,或赈济灾民,或响应朝廷募捐,长年累月,如此施舍,家财所剩无几。

“看你那点出息!”孙承宗白了老仆一眼,随即重新落座,慈爱地看着袁有容,温和道:

“快与爷爷讲讲,这些年都发生了何事?你母亲,还有小无欲可都安好?”

听到这话,袁有容眼眶一红,黯然道:

“母亲(阮氏)于逃亡途中遭遇不测,然容儿与妹妹甚为幸运,于赴西洋之帆船上得遇夫君,方得存活。”

继而,袁有容将自锦州逃亡后的诸般事宜一一道来,有关西明建国的事情也没有隐瞒。

一开始,孙承宗表情复杂,既为两个孩子的悲惨命运感到心痛,又为自己当年没能保住她们而自责。

可听着听着,心中便涌起波澜,当得知朱琳泽已在美洲开拓数十行省之疆域,且建国称帝时,他一脸惊愕,茫然地转向面带微笑、温文尔雅的朱琳泽,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是西明皇帝?”

朱琳泽点了点头:

“现在是,几个月后就不是了。”

“这是为何?”孙承宗虽然不信,但还是开口询问。

朱琳泽把自己这几个月来取得的战果和布局说了一遍。

言罢,他抱拳施礼道:

“此次前来,一则陪容儿归乡省亲。

二则,为速统大明、剿灭后金,有些事宜,尚需阁老相助。”

沉默许久,孙承宗面色渐沉,强抑内心之不快,缓缓言道:

“你等遭受诸多苦难,对大明朝廷有所怨恨,这个无可厚非。

可年轻人不可信口雌黄,尤其是不该夸夸其词,犯了当年元素(袁崇焕的字)的老毛病。”

孙承宗说的老毛病,指的就是袁崇焕曾经夸下海口,五年复辽,结果辽东没有收复,却是让皇太极打到了京城下,最后还因此丢了性命。

对于老爷子的斥责,朱琳泽并未在意,他抬手向着门外一指:

“登州距高阳不过五百余公里,若乘浮空飞艇,夜间便可抵达。

若阁老不信,可随晚辈前去一观。”

袁有容也是一脸焦灼,颔首应和道:

“阁老爷爷,陛下所言句句属实。而今大伯、曹文诏、祖大乐、吴三桂等您昔日旧部,皆为我西明之将领,此刻他们正在登州,真伪立辨,去看便知。”

“还陛下!”孙承宗面色阴沉,眼神冷冽,凝视着朱琳泽,沉声道:

“年轻人,你当知晓造反谋逆乃株连九族之大罪,你如此张狂,莫非就不惧引火上身?”

让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相信如此诸多新奇之事,着实不易。

略作思索,朱琳泽反问道:

“阁老,要怎样您才肯信晚辈所言?”

未料想朱琳泽非但不认错,反而还杠了起来,孙承宗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窗外嘲讽道:

“你若能让这高阳县的雨停歇,老夫便信你所言。”

朱琳泽并未答话,而是向着门外招了招手,待刑玉迈步而入,才开口问道:

“飞艇上可有干冰炮弹?”

刑玉想也未想,点头答道:

“有的,只是这些干冰炮弹是要送往兖州府以缓解旱情的。”

朱琳泽这么问,是因为人工阻雨和人工降雨的原理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让消雨区的降雨云提早下完,另一个是让还未达到降雨条件的区域增雨罢了。

“一个高阳县所需炮弹无多,无需挂怀。”朱琳泽摆了摆手,略加思索,又看向孙承宗:

“阁老,后续雨量或会稍大,只因需使这云中雨水尽快落尽,方可天晴,如此是否可行?”

孙承宗被气笑了,没好气地说道:

“雨量增大亦可,只要你能呼风唤雨,老夫便信你所言。”

朱琳泽点头,随即将目光投向刑玉,下令道:

“阁老既如此要求,想必是为秋收之事,你速去安排,让雨尽快下完。”

“遵命!”刑玉行了个军礼,旋即转身出门。

闻得此言,客厅内的数名仆役与丫鬟皆是忍俊不禁,投向朱琳泽的目光就像看疯癫之人一样。

袁有容面色阴沉,刚欲起身呵斥,却见朱琳泽微微摇头,无奈之下,她只得强压怒火,撅起嘴不再言语。

孙承宗眼神深邃,沉默片刻,看向老仆吩咐道:“既有容来了,无论如何都是喜事,你去筹备些酒菜,老夫和孙女叙叙旧。”

老仆颔首,稍作停顿,询问道:

“那让村民提前收粮之事……”

孙承宗想了想,走到最后一个箱子打开,在检查之后,才望向朱琳泽:

“若无法消除雨灾,老夫以这八千两白银赈济百姓,你可有异议?”

“这些银子本就是赠予阁老的,如何使用,自然由阁老定夺。”朱琳泽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不以为意地答道。

“好,就凭此言,你这孙女婿老夫认下了。”孙承宗眉头舒展,看向管家说道:

“抢收之事先缓缓,先去安排酒菜。”

“是。”待看到箱子内银光闪烁,管家南州仿若瞬间年轻了几岁,脊背也挺直了起来。

少顷,随着一道道菜肴呈上,朱琳泽不禁唏嘘。

只见桌上菜肴有:花生米、红烧豆腐、炒青菜、腌萝卜和一盘水煮蚕豆。

袁有容瞥了老爷子一眼,故作不悦抱怨道:

“爷爷,您也太吝啬了,孙女带着孙女婿来看您,您竟连一道肉菜都没有。”

此时,一旁服侍的小仆侯果吞了吞口水,忍不住插话道:

“小姐,这已经很好了,平时老爷每餐都只有一小盘咸菜外加一碗糙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