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星和紫star没有说话。她们安静地站在喧闹的人群中，看着站在场地中央的巳星。
她们也没有听见白晓刚刚说出的那句话。
白晓只跟着人群说了这么一句话。她的声音混进了繁杂的众多人声中，连一点儿轻飘飘的声音都没剩下。
站在场地中央的巳星，自然也无从捕捉到白晓的声音。
她的耳畔是同伴们的声音，她的眼前是同伴们的笑容——她高举起双手，环视着她的同伴们。她们是这样热烈而年轻，让她的心中也泛出了暖意。
她大声喊：“我们将成为推倒帝国的烈火！”
星海星盗团的成员们随着她的声音呼喊。女人们嘹亮和低沉的声音在这间室内场地中回响。她们的每一句声音都让这一丛火光更加明亮灼热。
——直到将她们的目标燃烧殆尽。
巳星笑着放下手。在气氛稍微冷静了些后，她才再度抬手下压，说：“好了。我和遥星的战斗暂时告一段落，也请大家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吧。”
无人对她的做法提出异议。满脸兴奋的人们安静地先后离开了房间，很快，房间中就只剩下了巳星、遥星、紫star和白晓四人。
巳星笑着走到三人面前。她的脸上兴奋的红晕尚未完全退去，但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
巳星说：“我刚刚的即兴演讲怎么样？”
紫star鼓掌：“挺好的，如果不是我知道你偷偷背了好多遍演讲词，就更好了。”
遥星平静地说：“有些部分显得过于突兀，其余部分尚可。”
“哎呀。”巳星半真半假地抱怨，“能听到你们夸我，还真不容易。”她转头看白晓，刻意放缓了语气：“白晓，你觉得我刚刚的演讲怎么样？”
白晓低着头想。
如果和她之前看过的演讲来比，巳星方才的演讲显然情感太多而内容不足。但是考虑到巳星是对着她的“下属”，也就是星海星盗团的成员们演讲，那这点内容上的不足也可以忽略不计。
巳星微笑着等待白晓的回答。
白晓也没有让她等待太久。白晓想了想，又组织了一下措辞，这才说：“感觉……很好？”
巳星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些。她笑着说：“那你喜欢吗？”
白晓再想了想，才说：“还好？”
她听着这段演讲，也无所谓喜欢或者不喜欢。巳星演讲的对象不包括她，她自然也将自己抽身出来，置身事外地听巳星演讲。
巳星说什么，她便听什么。听到的东西从耳朵里过了一遍，就算是听完了。至于其中到底有什么深刻含义……就算有，也不至于轮到白晓来说。
巳星笑着瞥一眼遥星，不再问白晓关于方才演讲的事了。
巳星问：“我和遥星在刚才打了平手，所以还是要看你自己去哪里。”
白晓眨眨眼。
“抱歉啊，之前拿你做了筏子。”巳星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但最近因为女帝的问题，人心浮动……我们要稍微威慑一下她们，不然我们也可能被她们卖了。”
白晓有点茫然：“你不是星海星盗团的团长吗？”
就算员工能跳槽，她也没见过哪个员工把老板给卖了啊？
巳星苦笑着叹了口气：“我也就打架上能胜过她们了……”
“毕竟星海星盗团已经成立两年有余了。”遥星平静地说，“两年时间，就算是毛虫也能结茧化蝶，但星海星盗团在这两年里，仍旧只有这一个基地。”
“她们会想走，也很正常。”巳星叹了口气，“但现在除了星海星盗团，就没有大星盗团可以收留她们了。如果她们想去更好的地方发展，那就只能去帝国。”
巳星的面色凝重，沉痛地说：“已经有一些同伴去了帝国。”
白晓干笑。
按照巳星的说法，星海星盗团还能走到今天，三分靠努力七分靠运气。一旦女帝有个不满意或者心血来潮，就能派人来把她们一锅端了。
——这不是完全不安全吗！
白晓感觉自己的后背在冒冷汗。
她之前还以为星海星盗团是安全的避风港，现在看却是……随时可能被毁掉的港湾。白晓一点都不想自己死在这里。
这么看，说不定她也能去帝国投奔那些星海星盗团的“前辈”……
白晓暗自打起了算盘。
紫star笑着说：“但她们不是都死在帝国了嘛。”
白晓：“……啊？”
怎么不是她以为的那种，进了帝国然后就直接飞升变成超级厉害大领导的发展？
紫star憋着笑，继续说：“她们离开星海星盗团，就只有一条死路。帝国的那群人怎么可能让女帝意识到星盗团的势力……反正女帝也不管事情，整天忙着做实验。”
白晓悄悄松了口气。遥星垂着眼看她，轻声提醒她：“你还没有决定要在这里做什么。”
白晓干笑：“我不挑，我都能做。”
遥星轻轻摇了摇头：“白晓，你是群星青睐的人。你的选择，会成为我们前进的明灯。你需要作出选择，我们需要你做出选择。”
白晓张了张嘴。熟悉的无力感攀上了她的脚踝，再顺着她的脊背，将她整个人都裹在了里面。她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却突然被安上了这么宏大的身份……
她现在还是普通人吗？
白晓茫然地想。
可她生得平凡，活得普通。她哪里不是个普通人了？就算她站在人群中，安静地听她们的喧闹，她也从未认为自己比别人高出一截。
她站在人群中，从没有一束从天而降，打在她身上的光束。倘若世界是个大舞台，那白晓只认为自己是混在人群中的群演。
但现在……遥星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巨无敌亮的手电筒，啪一下打开了，照着白晓的脸就照了过来。混在人群中的白晓就突然被照亮了。
遥星说，她们需要她的选择，才能走上正确的道路。
……可是什么是正确的道路？就一定要她的选择才行吗？
白晓惶然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