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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一枝和月香 > 第199章 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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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意和原本紧绷的脸渐渐舒缓了下来,那股冰冷的决绝慢慢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柔情和不忍。

“那便等他醒了再做定夺吧。”她步履轻盈,返回屋内,安坐在床榻对面的罗汉床上。

“遵命!”裴泛舟喜形于色,为她斟了一杯清茶:“多谢娘子!”

枝意和轻嘘一声:“小声一点儿,莫要惊扰了你们少主安谁。”

裴泛舟尴尬地挠头一笑,枝意和不耐烦地遣他外出探听玉团消息,她自己则静坐罗汉床,凝视着和风,心神飘渺。

她还从未体验过如此错综复杂的情感,在他面前,她总能感受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愫。

她明明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可一想到他还遍体鳞伤地躺在这儿,她就想守在他身边。她明明内心对他很抗拒的,可每次见到他,她却总是莫名的心生欢喜。

内心两种相反的力量拉扯着,她认为和风是值得信赖的,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他。可每当想要完全敞开心扉去相信的时候,抵触的情绪就会悄然而至,不断地发出警告。但她心底又清楚他是值得的,于是就在这种矛盾中挣扎,两种感觉在心里搅成一团乱麻。

枝意和想,也许这是某些过往经历留下的阴影,也许就是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全感在作祟。想要靠近,同时又想退缩,这种感觉就像是在黑夜中看到一盏明灯,既渴望温暖,又害怕靠近会被灼伤。

“阿和,救我……阿和……”和风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微弱的呻吟,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充满了痛苦和不适。

枝意和忧心忡忡地走近,只见他眉头紧紧地皱着,眉心处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嘴唇苍白,干裂起皮,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像是涂抹了一层浓重的腮红。

“快传太医!太医呢!”枝意和急切地高声呼喊。

金桃泪流满面地跑进来:“这该如何是好!陛下下旨,严禁医官为殿下诊治!刘太医和阮太医已返回宫复命了。”

“紧闭门窗,速去取些冰块和酒来。”

枝意和将一坛酒倾入盆中,以纱布蘸酒,细心地为和风擦拭身体。

裴泛舟小心翼翼地将和风扶成侧卧,枝意和则指导他们如何擦拭,便准备出门等待,却听和风含糊不清地一声又一声地唤着她的名字。

枝意和犹豫之际,裴泛舟已将和风交托于她,她无奈地耸肩,接过了浸有酒精的帕子,擦拭和风的额头。

从眉心开始,沿着额头向上擦拭到发际线,然后再从太阳穴向额头中央擦拭,她的动作轻柔、缓慢,重复两三次后,将帕子移到颈部。

沿着颈部的两侧,从耳后开始,正欲向下擦拭锁骨上方时,却让她注意到,和风的右耳耳垂的后面,有一点凸起。

枝意和一边摸着自己的耳垂,一边去碰和风的右耳,同样的穿耳洞后的凸起让她心头一紧,她把帕子浸湿,在和风的右耳耳垂处揉搓。

一点一点的揭开帕子,她的怀疑被一点点印证,和风的右耳,赫然显现出一个微小的圆形孔洞。

眼前那帕子上的褐色斑迹,如同一滴浓墨滴入她心灵的湖泊,令她脑中一片茫然,唯有嗡嗡声在耳畔回响,身体似被抽空了力气,双膝无力,内心更是无尽的茫然和惊愕。

步履蹒跚,她跨出房门,将帕子递于金桃手上。

“枝娘子,少主情形如何?枝娘子?你还好吧?”

枝意和的听觉与视觉逐渐模糊,瞳孔瞪得极大,只感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晕眩感席卷而来。

她从混沌中醒来,喉咙干渴得要燃烧起来,她有气无力地呢喃:“水……水……”

“水!拿水来!”

枝意和听到耳边和风的声音,迷糊中有个人影在眼前晃动,和风托起她的后脑勺,拿着茶杯,把杯沿慢慢凑近她的唇边,轻声哄着:“喝点水,就会舒服些了。”声音轻得如同一片羽毛飘落。

清凉的液体沿着喉咙缓缓滑下,但因为喉咙刺痛得难以吞咽,水在喉咙处稍稍停顿了一下,才慢慢咽下去。

“阿和,好些了吗?”

和风的面庞贴近她眼前,待看清他的容颜,枝意和瞬时想到了他骗她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将头转向了一边。

“怎么了?还在生我的气?都怪我,我应该事先与你说清楚的,我发誓,以后遇事一定与你商量,绝不自作主张……”

听着他喋喋不休的声音,枝意和抬手揉着太阳穴,不耐烦地说道:“殿下伤病未愈,还是卧床休息吧。”

“泛舟告诉我,是你为我擦拭身体,我才退了热,谢谢你,阿和,你……”

“殿下!烦请您出去!”枝意和伸手,下达逐客令。

和风察觉到她的情绪,意味深长凑到她面前道:“害羞了?”

枝意和长呼了一口气,骤然坐起身,双手抱腿,掷地有声:“表叔!你还有其他什么身份吗?”

和风愕然,心慌意乱地钝住,不知所措,无言以对。他想了很多理由搪塞,但他说不出口,满心愧疚,就这样呆呆地站在床畔角落,静静等待她的审判。

“表叔无话可说吗?”枝意和尝试让自己静下心来,听他的解释。

和风感受到她的声音疏离冷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一颗心似坠入冰窟中。

“看你的反应,是表叔无疑了。”枝意和冷笑一声,讥诮道:“毕竟也没男子的肯穿耳的,表叔也定然后悔当年自己做的这个举动的吧!”

和风不假思索地断然回应:“不会!”

和风见她不予理会,续而道:“西启皇室女子,每逢酷暑严寒之际,都会患上眼盲之症,只有在耳垂处施针方可重见光明,你当时坚持不肯,我本以为,只要我陪你一起,你就会应允了。”

枝意和对此依旧不屑一顾。

和风沮丧道:“实则,我想你记住我,想你每次对镜梳妆时,都会想起我。”

枝意和嘲讽道:“表叔真是风趣,那时便已对我有所图谋。”

和风怅然若失:“是你忘记我太多次了……”

“我们自相识之始,就是你假扮我表叔身份欺骗我父亲,谋取他的信任后,你与你父亲谋得天下,又以假身份闯入我的生活,从始至终,我们之间,全都是假的。一切的一切,皆为虚妄。

我至今甚至都不知道你的真实姓名,我对你虽也有利用,可每每也都是尽心帮你,而你呢?口口声声说助我一家团圆,结果呢!

玉柱被割了舌,广正和包师傅在我面前丧命,看着我长大的空青他们被砍伤,不知有没有得到救治!还有玉团、我外祖母,她们也不知道怎样了……我爹爹更被你害的关在地牢中,那曾经挥毫泼墨的双手,如今却日日戴着镣铐……还有虹姨,也是因你而惨遭横死,我甚至都没能看她最后一面……”

枝意和说到痛心之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话语断断续续,被抽噎声切割得支离破碎。

那双原本灵动如水的眼眸,此时盛满了泪珠,眼眶泛着红,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浸湿,一眨一眨间,泪珠便沿着脸颊悄然滑落。

和风手指伸出去又收回来,不敢有丝毫的莽撞,就那样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与她的距离,眼睛却一刻也不敢从她身上移开。

枝意和哭到力竭,手指着和风命令道:“你!你必须要护送我离开京城!这是你欠我的!你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