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刘裕平定了荆州刺史、卫将军刘毅叛乱,斩杀了其主要同党谢混、诸葛长民,心情放松了许多。
他看见老伙计刘穆之吞吞吐吐,心里知道他有想法要说,于是亲自为他斟茶,鼓励他慢慢谈,不急。
刘穆之道:“诸葛长在吴地征募了四万新兵。其实他是想趁主公忙于伐外机会,玩弄花招,假公济私,在中军里培植自己的势力。他已经从四万新兵里挑出一万人,补充进了领军、护军、骁骑、游击四大营。实力最强的,当属游击营的2000骑兵。”
刘裕看着对方,不解问:“就这?他们能翻起什么浪?道和你不是想说这些吧?”
“主公明鉴。”刘穆之道:“两部骑兵,有一部的司马就是孙延安。”
孙延安与丁旿差不多,也是刘裕收服的后辈人才,只不过一直由刘穆之驱使着,做情报工作。
刘裕自然记得。于是问:“然后呢?准备让他篡位夺权?”
“不是不是。”刘穆之与刘裕虽然是上下级臣僚关系,其实二人相处一向很随便。他摆着手道:“中军调动,有严格程序规矩。何况诸葛长民才安插了几个人?我不担心他们。我这里有个情报,是孙延安特意亲自跑来告诉我的。他说骑兵部有个年轻新兵,来自钱塘乡下,兵器是弯刀,身手十分了得。如果生死决战,他自己可能不是人家一合之敌。”
“哦?”刘裕对这个消息立即兴致盎然。他道:“孙延安也是使刀的。他的刀法师承有些来头,自己武艺算是不错。他都承认不是那人一合之敌,那说明那人的师承、兵器相当不凡。然后呢?”
刘穆之道:“孙延安说,那人在会稽征兵现场,就被诸葛长民家族的一位司马抢到手上,给了屯长他做。属下意思是,他来自乡下,自然是谁先抢到就跟谁。未必是诸葛家族的死党。”
“道和你是担心我的人杀了他,对吧?”刘裕沉吟道:“听你这样讲,本太尉由他的刀法和兵器推断,他一定有来历传承。是不是诸葛家族死党,得从他的传承来判断。当然,你说他是乡下来的年轻人,诸葛家族又在会稽郡征兵现场抢到他。这本身就说明他与诸葛家族渊源不深。你认为呢?”
刘穆之拱手道:“多谢主公卸下了属下心中的不安。是啊,如果他是诸葛家族的人,功夫如此了得,应该早就成了诸葛家族的督护、校尉了。何至于现在被一纸征兵令刮出来?那…属下请主公派人到游击营去一趟,不要把他当作诸葛家族党羽押起来了。我怕…”
刘裕道:“是啊,有本事之人也就有自己的骄傲。他本来就是诸葛家封的屯长,如果有人把他当诸葛长民的党羽扣押,他一定不屑于解释。猛牛,你拿着我的玉牌亲自去一趟中军,把游击营骑兵部的…”
刘裕还不知道对方名字,便望向刘穆之。
刘穆之立即道:“骑兵部屯长萧西风,钱塘县人。”
刘裕接着道:“猛牛,你去把钱塘壮士、游击营骑兵部屯长萧西风请到太尉府来。”
丁旿双脚并拢,应声“遵命”。然后回头去交代副手、手下人,如何如何加强太尉府防卫事务。
刚刚平定刘毅、诸葛长民、谢混这些人的叛乱。局面还没完全稳固。
丁旿本不想这时离开太尉府。
但他刚才在一旁听了刘穆之介绍,还真的有点担心那个萧西风,怕他被当做叛党余孽给抓了。
主上刘裕对士族将领有些排斥,非常在意寒门人才。这点,丁旿、孙延安…,还有不少人深深体会得到。
丁旿安排好太尉府防护事务后,立即带着几个卫士出门,去中军游击营。
他们所议论的萧西风,以及他的几个老乡,还有什长以上军官,包括诸葛健义,此时确实被缴了兵器,集中看押在游击营校场上。
看押他们的队伍中,骑兵二部司马孙延安的人也在里面。
孙延安让李屯长将萧西风和五个老乡单独看押在一旁,与其他人隔开。
中军四大营的清理工作,由太尉府参军沈田子、沈林子两兄弟,手持皇帝节符、诏书主持。
护军营偏将诸葛宏达、游击营裨将朱波被诏令解甲,反抗时被当场枭首。
一同被斩的还有几十个贴身卫士。
其他诸葛家族安插的军官见到这一幕,纷纷弃械投降 。
沈林子率领重甲骑兵来到游击营,持节宣读诏书时,萧西风立即想到易东方师父的话。
见到游击营裨将朱波号召大伙反抗,被带队将军一槊击毙。萧西风知道这是要强势镇压反叛了。
斩杀了几十个拔兵器的反抗者,游击营再没人敢有什么动作。
有位军官这才开始宣读拘押审查人员名单。
萧西风认出他正是游击营骑兵部都尉陆彧。
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收押、接受调查人员名单里,他没有觉得奇怪。
因为,看中自己,越级擢升自己职位的诸葛健义司马,肯定是诸葛家族之人。
自己被上头当做他们一伙,实在情理之中。
自己本来就没想在部队升官发财。这下一撸到底,当回大头兵,没啥。
还有约一年义务兵役,混到时间回家陪媳妇、家人。正好。
只要不砍头就成。其它什么事都老老实实配合。
——这是萧风迅速做出的决断。他把自己的决定也告诉了四个老乡。
所以,有人来收缴他的弯刀,他也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执行。
他见到,上次江滩比试的几人,姓孙的司马,姓李、姓刘的屯长,都在现场。
而且,他们也是执行抓捕任务的人。即是说,他们是诸葛家族的对头。也就是与太尉刘裕在一边。
嗐,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诸葛长民一边,有点冤。
不过也得了人家不少好处。
前几天,诸葛健义还邀请自己老乡五人,到烟雨楼潇洒了一晚。每人喊了两个年轻婆姨。
这样算来,也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