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空空如也的乌佑被几个问题砸得头晕眼花,几乎像是又回到了在上书房上学的日子,紧张局促感消下去,倒是泛上来几分熟悉的困倦。
原本还有几分愠怒的女皇看着小女儿说的熟悉的没出息的样子,心内微微叹了口气。
“那你可知这些事情具体由谁来负责?”
乌佑简直不要太熟悉,朝堂上大大小小的官员几乎都被她剖析过,不然她以后怎么立足。
滔滔不绝到甚至有些口干舌燥。
做为皇帝知人善任,也是本事的一种。
听着对方的回答,女皇一直微蹙的眉心终于舒展几分,甚至还颇好心情的亲手给她斟了杯茶将。
将有些泛着甜意的茶水一饮而尽,乌佑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今天可是来逼宫的。
立马反应极大的向后撤一步。
清了清嗓子,“母皇。”
随即便在女皇陛下洞察一切的目光中,有些说不下去,偏了偏头,避开对方的视线才继续说道,“母皇,您看儿臣有御宇之象吗?”
哼哧哼哧半天就憋出了这句话,女皇是真的无语了。
在知道乌佑要逼宫造反的那一刻,她是心寒的。
甚至心中产生过,对这个小女儿的杀意。
但看着如今依旧憨直可爱到甚至有些愚蠢的少女,便只剩下了满心的无奈,这孩子怎么营养都长到皮相上了。
更何况,在这个女儿身上,她已经投注了太多的精力。
这是她众多皇女皇子当中最为喜爱的孩子,好在乌佑进来时也没有直接喊打喊杀,否则女皇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下得去手。
只是被身边的人挑拨一二就如此冲动,如何堪当大任?
还是要吃点教训的。
于是刚问出这句话的乌佑,就瞪大圆溜溜的眼睛看到乌泱乌泱的禁卫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
瞬间无命休矣四个字冒在心头。
女皇陛下看着瞬间像是傻掉连跑都不懂得跑的小女儿挑了挑眉,“有没有御宇之象,朕不晓得。不过丧家之犬倒是有几分像?若七日内,你能躲过朕的搜查,这件事甄朕便网开一面,若躲不过……”
后面的未尽之言,想也不是什么好词,乌佑夺门而去,几乎一刻不敢停歇。
燃着青烟的香柱烧到底,女皇才慢悠悠说道,“去搜查吧。切记万不可伤了三殿下。”
外人不知内情,只以为三殿下事败。
一时间幸灾乐祸者有之,满目担忧者有之。
尚都的局势又被搅得一团混乱。
从皇宫中出来的乌佑下意识选择了与三皇女府背道而驰的方向,催促着身边的人快快行进。
虽女皇容了乌佑一炷香的时间,但她依旧被追得满街乱窜。
好在身边一直有人护持,否则以她这虚弱的身体,恐怕没跑两步就要举手投降,还不如直接回宫等死呢,也省得在逃的过程中力竭而亡。
身边最后一个侍女被她打发去吸引禁卫军的注意力,眼看着又是一批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心急如焚的乌佑最终选择了一个不知是谁家的府院翻墙进去。
回到院子的徐逸城明显感受到有人闯了进来,因着是庶子,他的院落偏僻靠近街道,几乎是整个尚书府最危险的地方。
但一般人也不会没有眼色的闯进尚书府来。
是谁?
难不成是那个被他坑了许久的大哥终于要来点更直接的吗?
心思百转千回,手上的动作却依旧如往常一般。
寝卧里有可以放轻的呼吸声,即使可以收敛,但依旧能看出并不是什么武艺高强之人。
只怕是障眼法,徐逸城并没有表现出异样,甚至刻意放重了自己的脚步声。
果然,里面的人呼吸声加重些许。
身着面料有些发软白衫的青年眼睫轻缓落下,继承自父亲有些幼态的长相,徐逸城看起来也有更加瘦弱无辜之态,刻意穿大的衣服衬得他周身羸弱之气越发明显。
青年微垂着头,骨节分明的苍白指节已经触上了门扉。
感受着身后人明显无论身高还是体格都远逊于自己的贼人,徐逸城一时间都有些想要发笑。
大哥不会是被他气糊涂了吧?
“不许动!”
刻意压声依旧能听出是有些清甜的女音,声音倒是不错,不过女子?
想要毁了他的清誉吗?
幽暗之色自清透眸间闪过,身后的乌佑还在悄悄吐槽对方怎么生得如此高大,让她挟持对方都有些费力,就忽感持刀手腕一痛,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昏厥过去。
伸手将少女下滑的躯体揽住,他才惊觉对方过分轻软的身躯,本是为了不发出多余的声音才将人浅浅扶住,现在却是不由自主的放轻力道。
细细听了听院外没有多余的动静,他才将人整个抱起。
少女失去力道的毛茸茸发顶顺着他的动作窝进肩颈处,温热绵长的呼吸喷洒在青年白皙肌肤上,带来一阵让人震颤的痒意。
若非对自己有十足的自信,他都要怀疑对方是故意的。
本打算将人直接甩到椅子上,但手下过于纤细柔软的腰肢还是让他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总觉得是摔一下就会出大事的样子。
徐逸城不受宠,自然房间里的摆设也简朴,勉强看得过去的木椅也陈旧的可怕,除了干净,几乎找不出其他任何一点优点。
明明是尚书府公子,但却丝毫没有在意这极为简陋的环境。
只又出了院子将院门反锁还才再次折返,这本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今日分明是察觉到屋内有人才留了一手。
听完训话回来已是接近午时,有些变色的油纸模糊了从窗外透进来的浓烈光线。
徐逸城这才发现这不请自来的小贼竟然有这样一副好皮囊。
太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