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裕王在此扎根以来,城门第一次在未到酉时便关闭,城内原本轻松惬意的氛围一扫而空,街道上很快只剩下未来得及收拾的瓜果皮屑残骸。
“王爷,此事定为皇帝所为,如今皇城空虚无主,皇后若能将人拖困在城中,我们大计既成,此时万万不可再浪费时间!”
盛宴庭连多余的眼神都欠奉,他当然知道这些身边的幕僚都以推他上皇位为目标,别说只是牺牲乌佑,就是牺牲他们自己,为了所谓“大业”,也不会犹豫片刻。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真正目的,买椟还珠这样的事,他不会做!
因着城内突然起来的戒严,乌佑只能悄悄跟着盛宴谟回到了他们临时落脚之地。
为了不引人注目,跟随而来的青龙卫各自身份不同,现下他们所在的是离得最近的一家民居。
这里靠近城门,除前方商市繁华外,后面倒是空空荡荡颇有几分荒凉。
占地面积并不大的民宅光是院子就已经占据了大半空间,两间小小的房屋逼仄阴暗,尽管已经被细致的处理过,但还是有几分淡淡的霉味。
乌佑将头转过去埋在男人胸前,声音闷闷的,“你干嘛突然把我带出来?”
盛宴谟紧绷的神经放松些许,转瞬又被怀中少女的话气笑,掐了掐她软嫩的脸蛋,意味不明,“我再不来,自己好端端的皇后一转头就不知道成了谁的王妃。”
乌佑泪眼汪汪的捂住自己的脸颊,撇了撇嘴,难道是自己最近的脸蛋圆润了许多?怎么见人就要被掐。
听到男人的话乌佑可就不困了,仰头使劲顶了顶男人冷硬下颌线,理直气壮的指责他,“那我这样不都是因为你没有把我保护好吗?”
盛宴谟扶额,很想提醒一下乌佑那个起到关键作用的秦昭就是她闹着要留下,但是听着少女越说越委屈的声音,心里还是酸软一片,“都是我不好,害得乖宝在外面担惊受怕。”
若非他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这番遭遇或可避免。
男人有些自责的微微垂首,抱着乌佑一同坐在狭小房间内仅有的一张小床上。
被人哄了一通,心中浅浅积着的几分郁气散去,还不忘给自己增加砝码,“你知道就好,回去之后你要多多听我的,不能这也不许那也不许。”
盛宴谟神色显着地犹疑起来,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事情多数是较为过分对少女身体不利的事情,本就娇气难缠的小妻子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
只是眨眼间,少女的神色失落下来,原本脸上涂抹的深色脂膏已经变得斑驳,露出下面属于少女原本白皙的肌肤,左一块右一块的深色痕迹更像是浅浅的脏污落在新雪上。
好似街头流浪的小脏猫,目光可怜巴巴的。
盛宴谟头脑一热应承下来。
“我就知道夫君最好了!”
乌佑高兴的奉上一个甜甜的香吻。
话刚出口就有些后悔的盛宴谟摸了摸脸侧,算了,不过是贪凉贪玩罢了,有他看着总归不会出什么岔子。
寂静的街道遥遥传来士兵整齐落在青石地板上的脚步声,乌佑呼吸一顿,直立起来的身子又蜷缩回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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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帝王而来的青龙卫不仅是一等一的好手,在迷惑敌人方面也不遑多让。
位于城南的两人很快就从街道上零零散散的脚步声中判断出来,大半的兵力被调向其他地方。
只是高耸的城门依旧是难以逾越的障碍。
现下不要说是普通百姓进出,就是城中显贵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进入城门,生怕被裕王当做活靶子乱枪打死。
“王爷!王爷!!皇城群龙无首,正是殿下正统归位的最好时机......唔唔......”
又一个劝告裕王的幕僚被捂着嘴拖走,身边伺候的人已经见怪不怪,只将自己当做会呼吸的雕像,不敢做一点多余的事情。
“人呢?”
跪在下首的男人脸色苍白,冷汗直冒,战战兢兢说不出话来。
盛宴庭俊美凌厉的脸上露出浅浅笑意,眸色却是冷若冰霜,修长有力的手提着男人的衣领好似毫不费力一般将人提起,语调轻缓,“我问你人呢?”
“属、属下跟丢了......”
“废物。”
只一句轻飘飘的评价就已经决定了对方之后的命运。
用手中攥着的巾帕将手指一根根擦干净,男人高大的身躯倒向交椅,缺乏血色的苍白脸庞被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切割成明暗两面,只能窥见对方挺直的鼻梁与削薄的唇瓣。
“开放东西城门,让人日夜守着城门以及城外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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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宴谟并没有第一时间带着乌佑出城,反而又在城中逗留几日。
身型高大的男人手中提着油纸包的进了几乎不能被称之院子的院门,目光浅浅扫过角落。
狭小的房间摆不下太多东西,一张木床就已经挤占了大半空间,原本还带着淡淡霉味的房间已经被浅淡的木质香薰以及少女自身的香气驱散,如今进了屋,扑面而来的就是暖融融的香气。
少女娇小的身躯陷在棉被中,还睡得很沉。
祛了祛身上的寒意,盛宴谟才再次大步走上前。
少女的睡姿很是乖巧,双腿微微蜷缩侧睡着,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只有另半张红扑扑的小脸露在外面,纤长卷翘的睫毛也像主人一样乖巧静卧着,在眼下打下一片静谧的阴影。
这样的场景,他已经看了三年,却还是觉得不够。
捏了捏乌佑泛着薄红的鼻尖,又将手中冒着热腾腾香气包子绕了绕,很快少女的眼睫就轻微颤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