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半夜憨子这伙人抵达市区。
在道里找了一处电话厅,把车停好,便跟着让年轻人联系蒋奇。
此时的蒋奇正在一间平房内坐着庄,桌上则是摆着一捆捆现金。
除了崩春雨拿的钱,看样子今天没少赢。
一张不大的圆桌,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周边外线的刀枪炮子,及捧场的老板来了不少人。
“哔哔哔!”
起初听见呼机响声。
蒋奇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理会。
“哔哔哔!”
隔几分钟响一次。
“他妈的!大晚上的这催命啊!”
蒋奇有些生气,拿起呼机恶狠狠的说了一嘴,一连看着好几个一,意识到有些不对。
这是他们几人暗语,只有特殊情况下才能这么发,而且必须第一时间回话。
这几个人常年组合跑江湖,尤其还是放局,所以里面涉及到很多黑事。
例如输光外地囚局,赌场矛盾报复,及债务纠纷…
“老蒋啊!你搁内寻思啥呢?能不能干了?”
一个牌友看着眉头一挑看向老蒋,不耐烦的催促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我有点急事!”
说着蒋奇冲着自己带来的小兄弟招了下手:“替我干两把,我回个电话!”
说完拿着呼机,便从屋内往外走,准备去前屋子的小卖部去回电话。
另一边被憨子抓住的小兄弟,看着干等没有回复的电话,有些慌了,他看向神情不悦的憨子,有些结巴的说道:“大…大哥…这可能太晚…了他睡着了!”
“嗯?”
憨子挥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眼神凶狠,语气很重的说道:“你是真不想活了?草泥马的!放局的你告诉我这个点休息了?你不说看到你们暗语必须回话吗?”
小伙子被抽翻在地,捂着脸惊恐的看着憨子。
那足以捏住他头的手,在靠近他脸的时候,明显都能感受到强风,扇的他眼冒金星,耳朵里都嗡嗡直响。
眼看憨子已经失去耐心,准备把他拖拽走,小伙子,双手撑地,别往后退,边解释道:“大..大哥..我真没撒谎,在等…在等一会,肯定会有电话回过来!”
憨子这时候早就起了杀心了,但一直克制着情绪,要不是担心线索断了,没办法跟老板交代,他都想直接在这电话厅扭断对方脖子。
还有一点就是他能感觉到小年轻没有忽悠他。
常年的悍匪生涯能活到至今没有被抓,这方面能力还是具备的。
但有一点,是让他非常急躁的,这事要办的快。
因为扔山的那几人,一旦逃脱了,蒋奇很快就能知道信跑路,那样就功亏一篑了。
正当他想着怎么继续下一步时。
“叮铃铃!”
电话铃响起。
小年轻看到了希望,瞬间从雪堆里站起,冲进电话厅拿起了电话。
“喂?”
一听电话那边是最期盼的声音,小年轻有些激动:“蒋..蒋哥!我小维!”
“妈的!你这老晚打电话嘎哈?有啥急事啊?”
“蒋哥!你在哪呢啊?”
“在哪?”蒋奇停顿了几秒,他感觉有些不对。
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对方出事了,在炸他位置。
正常人都是有脑子的,尤其是跑江湖的。
跑江湖,所有人的本质,坏,损、没底线,贪财,具备这些的人没有不是人精的。
“你问我这干什么?你就说事就行了!”
“哥…我想..我想找你去!我出事了!”
小年轻开始用,憨子教他的话术。
对方能猜测到的,憨子也是能料到的。
小偷都具备反侦察能力,况且是悍匪!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就看谁技高一筹了。
“出事?你出啥事了!你不是跟病秧子在一起吗?”
“是哥…晚上我们喝酒,我自己跟人干起来了,我…我失手…给人捅死了,为了帮我拖时间跑路,现在他们被六扇门按住了,就我跑出来了!哥..病秧子我们一起商量的是到里面正常撂我,反正跟他们也没关系,但我没地方去了!”
“什么!”
蒋奇问完再次陷入了沉默,干他们这一行是不抵触亡命徒的,有个亡命徒在身边相对来说威慑力更强,以后社会地位更坚固。
像春城的赵三,之所以在蓝码圈子北境三省都有名气,靠着就是手里养着亡命徒。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他小舅子,小疯狗王志,身上挂着最少三条以上小金人,不管你是多大的炮子,没有不给他面子的。
这对蒋奇来说也是好事,但有些怀疑事情真假性。
毕竟他们抢的人可不是善茬子,他可不信,对方丢了那么大面子,还能没有动作。
蒋奇尝试着问道:“你现在人在哪?”
“我..在雪城香坊区!”小年轻看了眼一旁的憨子。
“具体点!”
“具体点?”小年轻再次把目光投向憨子。
得到点头认可后。
“蒋哥..我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只知道这是香坊区,旁边有辉煌大酒店,我在不远处的一个公共电话亭!怎么了蒋哥!你在哪啊!我去找你!”
小年轻很会,他表现的很焦急,也很无助。
当然这也有可能就是真的。
毕竟憨子这伙人对他来讲太过于凶神恶煞了。
“辉煌酒店?”
蒋奇重复了一遍,这个地方他还是有印象的,当年在这一片放局,赢钱了没少炮火连天小皮筋。
心里的盘算正好在熟悉的地方也能落地。
“这样你在原地等我电话,我过一会回复你!”
“蒋哥…这太冷了,你到底在哪啊我打个车过去就行了,我现在真怕遇到六扇门!”
“嗯…!”蒋奇觉得也是:“这样你去辉煌酒店大厅坐着,过一会我直接打给酒店的前台!”
“哥…我身上全是血…进去可能被他们怀疑啊!”
有了这些话,蒋奇的心里反而越加越托底。
“没事兄弟!你就正常进去!那老板我认识,现在就跟那边打招呼,开个房间也行!等我联系你!”
这时候听到两人的对话,憨子对着年轻人动了动嘴。
年轻人听懂后,语气有些冰冷:“蒋哥你不会点我吧?”
“哈哈哈!”
这句话反而让老蒋警惕性又少了,他笑着回应:“兄弟!咱们办多少事了?你蒋哥有差过意思,或者狗篮子的事吗?你就正常去宾馆开房,说是老张,他们张总让你来的,一会我直接联系他!”
“好…好吧..蒋哥!我信你!”
“行!等信吧!”
挂断电话后,小年轻可怜兮兮的盯着,正恶狠狠审视自己的憨子几人,喉咙滚动后,怯怯的问道:“几位大哥!他让我开个房,等他消息…这可不是我让的!”
憨子不再理会年轻人,而是皱着眉,掏出一根烟,开始思考问题。
首先他开始换位思考。
这也是良好的反侦察能力必要条件。
如果他是老蒋,这么做的话。
一定是要派人来核实情况,至于露不露面都是次要的。
但是放任这小子独自开房,可能会跑掉,这麻烦就大了。
如果一起进去,有人问起还是会暴露,并且一旦对方来人,这小子会不会跟对方暴露,这是最关键的一点
虽然他想到了对方目地,但同样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妈的!”
憨子吐出最后一口烟雾,恶狠狠地把烟头弹到水泥地上,火花四溅。
他回头看了眼两名兄弟:“去一个人开房,要三楼的房间,另一个去看看酒店后身!”
等俩人走后,憨子看向小年轻问道:“你和蒋奇关系怎么样?”
憨子虽然语气平缓温和,但即便这样,对方也是被吓的结巴起来。
“大…哥..我们就是利益关系,我是通过病秧子认识他两年多,平时不在一起,但是办事的时候聚到一起,然后分钱走人!”
前面的话很正常,但分钱走人这一块,憨子听出了怨气。
别看憨子傻大三粗的。
但这人粗中有细。
还是那句话,走江湖,吃八方的人,他们所有真诚、憨厚、仁义,都是假象,那是他们想让你看见的
如果能轻易让你看懂的,放心他们活不久的。
人生就是九分假一分真。
当然真正的狠人就是用实话,真话在耍你。
“这么说给你钱就办事?”憨子直截了当的问道。
闻言,小年前站在冷风中,愣住了,停顿几秒后,嘴角开始向上浮起。
不管怎么样他都知道能活了。
他没有犹豫,点了点头:“是!我很缺钱!”
“呵呵!”憨子咧嘴一笑:“谁他妈的不缺钱。”憨子舔了下嘴唇,一扬头:“帮我们钓蒋奇,说个数!”
憨子此时换了身份,而不是在扮演绑架者的身份。
“给我根烟!”
小年轻,胆子大了起来。
这也是江湖人的一种优点。
怕死,但胆大,他们目地是钱,当然只有为了钱他们才会变的胆大。
这些江湖斗争玩脑子,其实不下于政治斗争精彩。
文人很多最后有傲骨气节,粗汉里同样有血性。
但都离不开两字:“卑劣!”
憨子掏出烟儿递了过去。
小年轻点燃低头深吸一口,他抬眼说道:“五万可以吗?办事、拿钱、走人!”
“五万?”
憨子是老江湖了,他没有一口答应,反而面露难色。
要是直接答应下来,他担心对方会怀疑。
说白了,都在玩因心眼子。
“五万对于我来说,可能是有点多了,因为我是没有,但我可以答应你,事成之后,我带你见我老板,他是守信的人,也不差钱,他能给你!”
“你老板?”小年轻眯了下眼睛:“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万一事成之后你改变主意了怎么办?”
小年轻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春雨,但他没有说出来,他怕一旦说出来,那就真没有活的机会了。
蒋奇无论被销户,还是残了,这么大的证据口,他要知道幕后人还了得。
但他还是要博,钱是要靠胆子才能挣到的。
五万块外加他手里这两年办事攒的,足够他跑外地,做点小买卖了。
“你说吧怎么样才能相信我?”
“呃…!”小年轻有些迟疑,但还是开口道:“大哥!我没有得寸进尺的意思,我答应要钱,也是为了你能安心,但是既然提到钱,你也同意了,我就说要求了,你别生气哈!”
小年轻表现的小心翼翼,时刻打量着憨子的表情,看到对方点头应允,继续说道:“第一现金五万我现在就要,第二套到对方的地址就让我走,如果对方带我去,你们办事的时候先放我!”
“呵!”
憨子笑了出来,这小子脑子够用,这期间办事,任何一点没满足对方,他都可以随时暴露他们。
“行!没问题!这钱我安排人去找老板拿!你先别着急进去,一会我的人开完房出来,告诉你房间号,你开完去找他会面,钱到手后,我会安排人送到我的人房间,至于怎么对接你俩谈怎么样!”
“老哥!别的就不用说了!我信你!”
五分钟后,憨子派出去的俩人分别办好事情,计划开始实施。
憨子也安排人去店里找老板拿钱。
而正如憨子所料,挂断电话后,他们在部署的同时,蒋奇也开始安排事情。
他首先是联系了酒店的老板,让安排人注意维维的情况,为了双重保障,他也联系人,去酒店外围观察情况。
憨子的人去春雨那里要钱,春雨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问为什么,果断给了对方钱。
既然安排对方办事,他主要结果,其余不会多问,只有支持。
格局只是一方面。
毕竟这只是小事,他在试探对方能力,未来他知道困难要遇到很多,春雨需要办黑事的人能力必须要强。
金钱交接后。
一切办妥。
只剩耐心等待了。
憨子很细心的把车停到了阴暗角落,并没有停放在酒店停车场。
毕竟一台无牌面包车,停在这里还是有些突兀的。
憨子的兄弟不禁感慨:“办事够细,比雕都细。”
果然不出所料。
一个小时左右,酒店外围传来了摩托车的声响。
这台摩托车围着酒店绕了两三圈才离开,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才返回,走进酒店。
在询问前台后,来到维维的房间门口敲响了门。
车上的憨子也开始紧张起来,他赌小年轻真的会拿钱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