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
岳家老太爷的影卫离开,隐匿起来的安国公,也随之出了岳家大宅。
出去后,安国公上了马车回府。
他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想着之前在岳家老太爷书房的事,若说顾珩是跟沈云轻亲近,想娶沈云轻,故意来恶心岳家老太爷的,他和沈云轻表现的,又不够亲近。而且,在书房里顾珩那状态,并不像是单纯来送喜帖的。
尧山城、不干净,还有最后顾珩留下的画,以及岳家老太爷的交代……
安国公总觉得,顾珩是在试探岳家老太爷。
也或者说,是在打草惊蛇。
他要做什么?
安国公眯着眼睛,他心里觉得,顾珩的身上,仿佛又蒙上了一层迷雾,从前他就看不透这个儿子,眼下,他更有些看不懂了。
心里琢磨着,安国公的注意力,许久才又绕回到了尧山城上。
之前在他书房,顾珩也提过尧山城,提过海亲王。
难道,是跟这事有关?
安国公不确定。
只是,若顾珩真的想查这件事,他是愿意支持的,毕竟,这也是他心中所愿,是他对海亲王之死的执着。
这么想着,安国公拧成一团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不少。
……
入夜。
大约是亥时初,昌伯就收拾了包袱,扔上了一辆低调的马车。
他自己赶车,趁着天黑,出了京城。
路线他都已经打算好了,他准备直接南下,一来他的老家就在南边,对于南边的情况,他比较熟悉,一旦真有什么事,也利于躲藏,二来山高皇帝远,风景又好,他这些年攒了不少银子,今日岳家老太爷又给了他一大笔,他去南边,就当享受享受了。
忙忙碌碌一辈子,也该歇歇了。
昌伯打算的极好。
只是,他才出了京,走了将近一个时辰,走到尘封岭附近的时候,他就隐隐觉察到了不对劲儿。
昌伯也是习武的人,哪怕伤了左腿,走路有些跛,可他的敏锐度不差。
他隐隐能感觉到,暗处里似乎有人跟着。
“驾!”
用力挥鞭,昌伯加快速度。
只是,暗处里的人,明显也在加速,周围山林,除了偶尔飞起两只惊鸟,安静的诡异。
安静的空气里,杀气蔓延,逐渐泛滥。
昌伯知道躲不过,索性也不再躲。
“出来吧。”
勒住缰绳,昌伯仰头,冲着暗处高喊,同时他也拿出了自己的刀。
岳家老太爷说了,顾珩很可能怀疑到他身上了,而顾珩的人,他也算了解,暗处跟着的,十有八九就是无影、无隐其中之一,他研究过二人的招式,真若交手,他未必就会输。
抢占先机,拼死一搏,再加上他刀上的毒……
他或许能有一线生机的。
昌伯想着,不禁将手里的刀握紧。
这工夫,昌伯就见暗处里,一道黑影飞身而出,那人一袭黑衣,动作极快,他直奔着昌伯而来,手里的三棱刀,更是直逼昌伯的咽喉。
昌伯出刀抵挡。
“砰!”
两刀相互碰撞,声响刺耳。
昌伯也瞧见了三棱刀,那是岳家改造过的刀,是最新的一批,这还是他找了工匠,改良了图纸,打造出来的。
一见三棱刀,昌伯就知道,来人并非顾珩的人,而是出自岳家。
一时间,昌伯的眼眶,都不自觉的泛了红。
“是老太爷让你来的?”
黑衣人听问,没有回应,而是再次攻向了昌伯。
昌伯瞧着黑衣人袭来,只觉得可笑,他这辈子,一直都在岳家老太爷身边,他是岳家老太爷的爪牙,岳家的脏事,他能为老太爷做的,他都做了,他就差把这条命搭上了。
没成想到头来,最先想要他命的人,会是岳家老太爷。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这话,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顾珩觉察他有问题,岳家老太爷就起了杀心,不管之前,他为岳家做过多少事,这一刻,在岳家老太爷那,都成了空。
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这是岳家老太爷常说的话,昌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轮到他。
真狠啊!
昌伯咬牙,只觉得口中血腥味四起,下一瞬,他猛地握住刀,迎向黑衣人。
岳家的影卫死士,有一大半,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虽然不确定,眼下对上的人是谁,但狭路相逢,他只有一往无前,才有活的机会。
此时此刻,不战何为?
昌伯攻击力不弱,他与黑衣人打做一团。
暗处。
顾珩带着沈云轻,目不转睛的盯着这边的情况。
今日在岳家见昌伯的时候,沈云轻就能从他的身上,看到一股狠劲儿,只是没想到,他的功夫会好到这种程度。
“世子爷,岳家的那个死士,不会不行吧?”
“问题不大。”
比起沈云轻来,顾珩对功夫和套路的了解,要更深的多。
眼下的局势,瞧着胶着,不分胜负。
可是,顾珩能看得出来,昌伯的体力,是远不如黑衣人的,这么打下去,最多半个时辰,昌伯就会撑不住。
到时候,他就只能任人宰割。
不会有意外。
揽着沈云轻,顾珩语气宠溺。
“要是累了,就靠着我等一会儿,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眯着,等有结果了,我告诉你。”
“不,我要瞧着。”
顾珩去了岳家,用了一招打草惊蛇,让岳家老太爷动了杀昌伯的心思。
他们原本的目的,是让昌伯对岳家老太爷心生嫌隙,以便能让昌伯反水,撬开昌伯的嘴。
但若是昌伯死了,也是他应得的。
是他欺负云嫦的代价。
不论什么样的结果,沈云轻都想亲眼瞧着,还想瞧得仔仔细细的。
血腥又如何?
从前,云嫦费尽心力,把她娇养成了个千金小姐,她见不得这些,可是,在瞧见云嫦死状的那日,你那个娇滴滴的沈云轻,就已经死了。
眼下的她,手上有人命,沾过血,她没什么可怕的。
她不怕。
有很多话,沈云轻就没有说出口。
但是,顾珩能够明白。
侧头看着沈云轻,瞧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昌伯,顾珩揽着她的手,一点点收紧,那样子,仿佛恨不能把沈云轻揉进骨子里似的。
“傻丫头。”
从前,沈云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可往后,还有他呢,沈云轻可以不这么倔强,不这么坚强,不这么难为自己的。
平日做戏的时候,沈云轻性子软的水一样。
可她若真性子这么软就好了。
软些,多依靠他些,也不必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煎熬了。
顾珩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