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皇上的意思,田悠悠作为一个屁民,自然知道无力反驳。
只是想到田守年的院试...有些担忧。
还有孩子们...正学得兴致勃勃的呢,这又要换夫子了。
“不必担忧。”范先生摸着胡须,“老朽已经修书一封,给我在云州赋闲的侄儿,让他来小河沟村继续教孩子们读书。”
“您的侄儿?”
范先生显然对这个侄儿的学识非常满意,“我这侄儿是我一手教大的,他的学问不比我差,悠悠就放心吧。”
“至于你爹八月的院试,也不必担心,他有基础,记忆也好,聪明得很,应当是没问题的。”
有了范先生这番话,田悠悠放下心来。
她倒不是真的要跟田兴学争一个长短,她就是单纯的...望父成龙而已!
范先生拘谨的搓着手,“那个,悠悠啊,你看我这一走,那些好吃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了。”
“不如你这两天...”
田悠悠无奈的叹息,“好,你想说什么,尽管说。”
范先生闻言立马掰着手指开始数,豆丹肯定是第一个。
“豆丹、臭豆腐、那个霉菜杆、菊芋粉条、金缕衣....”
手指根本不够用。
田悠悠也是服了,他这是...什么都想要啊。
“这两天呢,我多做几次豆丹给你吃,其他东西嘛..”
“臭豆腐、霉菜杆,我可以给你装上一罐子,菊芋粉条也有,金缕衣也有,都给你装一些。”
“其他的那些吃食,我给你食谱,你回去让厨子给你做。”
京城的厨子,相信不会差的。
范先生正掰着手指犯愁呢。
田悠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奇思妙想,做出来的菜很少见,还特别合他的胃口。
之前住在村子里,觉得随时能吃到,他还不觉得。
可现在要走了,这一走还不知道要多久,他才发现...心里好难过啊。
要是再也吃不到这些美食...
尤其是豆丹。
吃不到的话,他简直会...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悠悠,你给我抓一兜豆丹吧?”
田悠悠摇头,“不行。”
豆丹在路上待不了多久。
范先生无奈垂头,丧气得很。
“不过,先生沿途必定会遇到种植豆子的人家,你可以去寻一寻。”
范先生黯淡的眼神倏地亮起,对啊,种豆子的又不是只有安平县,其他县城也种的嘛。
但后来他才明白,有些东西只有从安平县出来,才算是好东西。
田悠悠当真连着两日,给范先生做了四顿豆丹,总算是安抚了他,让他安心的上路。
至于他提到的那位侄儿,也于他离开后的第三日赶到了小河沟村。
大家都称呼他为小范先生。
小范先生见到田悠悠的第一面便是问她,“我叔叔说姑娘这里有很多的新奇吃食,范某和叔叔一样,就好一口吃食...”
敢情,范家的馋嘴还是遗传的啊。
怕田悠悠不给自己做菜,小范先生把范先生给他写的信拿出来,“你看。”
田悠悠狐疑的接过去,只见信中写着....
“侄儿,速来小河沟村,代叔叔执教这里的孩子。
小河沟村人杰地灵,有新奇美食闻所未闻,如:豆丹、臭豆腐、霉苋菜杆........\"
后面满满两页纸全是美食...
田悠悠在心里给范先生竖了个大拇指,他真可以啊。
“田姑娘,我想尝一尝我叔叔写在第一位的豆丹,不知道方便不方便。”小范先生直接拿着范先生的信件当菜单那么点。
他还解释道,“我叔叔向来挑剔,能让他写在第一位的肯定不是凡品...”
“田姑娘...“
田悠悠还指着他给孩子们读书呢,自然不能驳了他。
当即,她就亲自去捉了一些豆丹回来,烧了一盆时令的豆丹汤。
这一盆豆丹轻松就俘获了小范先生的胃,他喝了一口便拍着大腿叫好。
“叔叔果真不愧是美食泰斗...”
田悠悠蹙眉,美食泰斗?不该是文坛的泰斗吗?
“唔...叔叔诚不欺我。”
田悠悠曾以为范先生教学的氛围已经很轻松了,没想到,小范先生教学的内容更加轻松。
他竟常常带着驾着牛车带着孩子们、还有田守年、姜敖去田间,去闹市,去山上,去河边,凡是目之所及,他都能说出个道理来,还能再引申出做官做民的道理。
田守年和姜敖说起小范先生,都感慨受益良多。
转眼,到了农历的七月底,是豆子和稻子丰收的季节了。
安平县所有百姓的心都提着,大家都憧憬着今年的丰收。
而最最激动的,要数陈礼。
他一直关注着稻子、豆子、菊芋的种植,之前小甲小乙巡视回来告诉他,说稻子的稻穗很大,上面的米粒很多...足有以前种植的三五倍。
陈礼是不信的。
同样是种地,即便是高产稻种,也不可能是之前的三五倍啊。
三五倍是什么概念了?七百多斤到一千多斤?
陈礼因为跟慈州府知府是老师学生的关系,所以从他那边看过其他府城的春耕数据。
他知道鱼米之乡的钦州府,稻子的亩产是三百四十斤。
人家那边富庶的地方,平均下来才三百四十斤。
他们安平县若是能有七百多斤到一千多斤的产量,不用皇帝亲召,他第一个就颠到京城去了。
但是,当他到了田里,看到摇摇欲坠的稻穗时,突然觉得饿,去京城也不是那么遥远的事。
当初是小河沟村第一个插秧的,现在收获,自然也是从小河沟村开始。
陈礼带着衙役,衙役拿着镰刀,一大早就赶到了小河沟村。
村民们已经下田收割了,他们用镰刀把稻草割下,打成捆后,把根部拉成三份,顶部朝上立放着。
这几日的阳光好,经过一天的晾晒,第二天就可以脱离了。
这个时代已经有脱粒的工具了,叫脱粒箱。
木头制成的箱子,箱子里面有脱粒排,脱粒排中间横向放着竹排。
脱粒的时候就是把稻穗敲打在脱粒排上。
衙役拿着镰刀下去,加入了割稻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