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宁回到南阳休养了几日,拜别张崇仁后,便随周瑾踏上了回京的路。
自她离家后,这是头一次回去。
不是不想念父亲母亲,而是知道,回去便意味着很难再回到南阳了,也没有张崇仁这般圣手指教。
母亲定会逼着她嫁人。
她可不想被整日困在宅子里。
此时此刻,她最想做的,便是开一家医馆,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想成为师父那样的人。
然而她也明白,女子行医本就艰难,更何况是在京城那样的地方。权贵之家对女子的束缚更甚,母亲定不会允许她抛头露面,更别提开医馆了。
姝宁随周瑾回到京城的那一日,天色微暗,暮色笼罩着整座城。
踏入家门的那一刻,姝宁只觉熟悉又稍有些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
抬眼望去,只见父母正站在庭院中央,翘首以盼。
母亲的眼眶瞬间红了,快步迎上前。
父亲虽神色沉稳,可那眼中的关切与欣喜却藏不住。
让父母这般迎她,姝宁已觉愧疚难当。
当晚,周瑾就将桑时序的存在告诉了周夫人,并将那日遇险一事都怪在自己身上。
周瑾低下头:“母亲,儿没能保护好姝宁,才让她受了这样的委屈。”
周夫人听到这里,眼中的怒意渐渐消散,这事如何能怪到周瑾身上。
自将周瑾抱到身边抚养后,她便将其视如己出,哪怕姝宁出生之后,也未曾因此冷落过他半分。
周瑾自小懂事,知书达理,对姝宁更是疼爱有加,事事以她为先。周夫人心中清楚,周瑾对姝宁的关心,绝不亚于自己这个亲生母亲。
“瑾儿,母亲知道,姝宁的脚伤的不轻,又受了这样的委屈,你心里也必定不好受。”周夫人虽语气温和,但仍是心疼的,心疼女儿与外男共处一夜被几个随从瞧见了。
说着,母子二人又论起姝宁出阁一事。
这般年岁还未出阁的姑娘是少之又少,多是因守孝耽搁了,或是家中变故,不得已推迟了婚事。
可姝宁不同,她既未守孝,家中也无变故。
周夫人每每想到此处,心中便是一阵酸楚。
以前的姝宁,鼻子虽有疾,但因家世,上门求亲的也不少。
夫妇二人也不求姝宁能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只希望男方品行端正,能不嫌弃姝宁面容有缺,真心实意待姝宁。
起初是他们二人挑花眼了,后来是姝宁不愿。
直到这几载姝宁鼻子渐渐无恙后,周夫人本以为女儿的婚事会顺遂许多,却没想到姝宁的心思早已不在嫁人上。
她一心扑在医术上,甚至不惜留在南阳。
周夫人心中虽有不悦,却也不愿逼迫女儿,也担心离开南阳后,姝宁旧疾又犯。
直到周瑾提起,她才知还有桑时序这么个人存在,姝宁对桑时序有意,而桑时序就是那晚与姝宁藏身在一处的男子。
只可惜,已有妻室。
周瑾倏然跪在周夫人身前:“母亲,儿知道您为姝宁的婚事操碎了心,可她......已心有所属,因自己的傲骨,才不肯低头。儿实在不忍见妹妹孤独终老,求母亲成全她一片痴心。”
其实周夫人也明白,以姝宁的性子,恐怕真不打算嫁人。
而她,也不忍见女儿老无所依。
此刻她不禁开始想,若女儿初见桑时序时,桑时序并无妻室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