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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这到处都是乱扔的尸骨,只怕不好找,咱用傀儡吧。”毛毛建议。

徐山山于黑暗之中,神态自若,她自袖内掏出一叠纸人,迎风一扬,它们被吹展开来,在风中舒展,最后摇摇晃晃地掉在地上,站立了起来。

小人抖动着纸身,发出“哗哗”还有“吱吱”的声音。

徐山山跟它们报了两个生辰八字之后,便道:“找到他们带过来。”

原主是知道徐家两老的生辰八字的,每一个人从出生起便开始了命格既定化,这就像是一棵榕树生成的主干脉络,它是榕树,便永远都长不成槐树、杉树。

是以它也可以是一个人的“初生名牌”,用以辨认。

没等多久,小纸人们就跟蚂蚁搬食物垫在地下,搬抬着两具尸骸过来了。

徐山山走上前,尸骸已经自然腐烂到只剩下白骨了,但身上的衣物还套在上面。

她蹲下来,辨认一番道:“是他们。”

“衣服都烂了,肯定被野兽啃咬过了。”

“嗯。”

徐山山面无表情地将两具尸骸带了出去。

天早黑了,南风旭多少次想一走了之,这么大一片乱葬岗,摸黑找两具尸体这不是胡闹吗?

可他又耐不住良心作祟,又气又急,来来去去,风中惊惧。

突然,他听到身后有动静,猛地一转头,却是看到一道身影从漆黑的林子里走了出来。

“徐山山?”

当他看到她抱着两具尸骨出来时,人都看傻了。

“你、你真找到了徐家二老?不是随便找的两具尸骸来糊弄……”

浮云被风扫尽,南山月在浅处明亮,他看到了尸体身上那两套熟悉的衣服,还有徐母手腕处的那一只绿色手镯时,他便说不下去了。

他与徐姗姗是青梅竹马,因着婚约的关系,他时常会拜访徐家,自然对徐家人十分熟悉。

他喉间一哽咽,难以置信她真的找到了。

徐山山将尸骸放下,问他:“你有钱吗?”

“我自然有,你要多少?”

她想了一下,不太确定道:“办一场风光的葬礼需要多少钱,我便借多少。”

他震惊地看着她。

“你、你要给他们办葬礼?”

“名义上,他们是我的养父母,生前我未能尽孝,死后自当为他们守孝送葬。”她讲着一套世俗之礼。

“徐山山……你真是徐山山吗?这一次回来,我怎么觉着你变了好多?”

南风旭怀疑地打量起她。

“南风旭,你不也变了吗?当初那个为了徐姗姗宁可割腕抗拒,也不愿另娶别人的南风旭,如今却明知她在黑岛受苦,仍旧能够安心读书南风旭,不都是你吗?”

南风旭脸色刹时一白。

有人说过,人成长的过程就是学会了各种“畏惧”,因为无知者无畏。

——

南风旭回到南风家后,不久便派人给徐山山送了一匣子的银票,他没有亲自来,只书信一封告诉她。

“徐山山,我依旧觉得你心肠歹毒,嘴也刻薄,你让我觉得自己不像一个男人,而是一个懦夫。”

“我不能跟你一起给徐家二老办葬礼了,因为我也有我的责任需要负担,我不能因为我自己的私心,而将整个南风家置于风波险境之中。

“徐家的罪名是贩卖私盐,本该是满门抄斩的,但因为徐家老二以死谢罪,而卫家也替徐家求了情,这才让其它人逃过一命,但姗姗跟水水却难逃被送去黑岛受罚以儆效尤。”

“我提醒你一句,你当时不在徐家,且还是一个养女,是以官府并没有对你强制追回问罪,但你若是想公开给徐家二老举办葬礼,只怕被官府察觉到了,你也难逃一劫。”

“言尽于此。”

徐山山将信看完后,却面色不改。

她拿起纸张,开始推算入葬的黄道吉日,然后写下。

紧接着便去购买合适的棺木和殓具,还有丧服和丧葬用品,以供祭祀使用。

一天下来,采买得差不多了,她便先回了徐府,东西会根据地址稍微送到。

徐府其实早就被封了,只是不知道封条被谁给撕了,当然这事不会有人认,毕竟被官府知道少不了一顿惩罚。

毛毛飞进去,将门打开,徐山山踏入了徐府。

——

三日时间,徐山山便在徐府正厅内布置好了灵堂,因为徐家获罪,不会有前来吊唁的亲属,她便废弃了其中一大堆繁琐的仪式,直接大殓。

她还特地请来专业的送葬队伍,别的不说,该有的送葬规格是一样不落。

徐山山在灵堂点上长明灯后,便看准时辰出殡。

灵柩是从徐府堂堂正正抬出去的,她未穿子孙孝服,而是一身极素在前,一路上由吹鼓乐师导引殡葬人员抬着棺材到街上游一趟,引来不少人的注目观看。

“这是谁家的人死了?”

“我方才瞧见,好像是从那个徐家出来的……”

“什么?!徐家?徐家人不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了吗?这是谁在给徐家的人办的葬礼啊?”

“我哪知道,不过……只怕她这么做,是给自己惹上大麻烦了。”

“唉,徐家也是冤啊……”

“快别乱说了!”

一路游巡过后,便要抬至“风水宝地”,在吹鼓手的哀乐声和飘飘扬扬的铭旌、挽幛中,出殡送葬。

天空低沉,灰蒙蒙一片压抑着人心,四名壮汉抬着灵柩,送到附近山上事先挖好的墓穴里埋葬。

就在棺材缓缓放入墓穴时,收到举报的一队官兵便蜂拥而至。

他们如疾风般迅速,手持锋利兵器,为首的军官面色冷峻,他大手一挥,身后的官兵们就围拢上前。

“你是什么人?你所葬之人,是不是徐长男夫妇?”

徐山山并不意外他们的出现:“我是徐山山,所葬之人乃我的养父母,正是徐长男夫妇。”

军官一听眯起眼:“你竟敢私自大行操办罪人的葬礼,你可知犯了何罪?还有,既然你与徐家如此亲近,那便一并抓拿了问罪!”

听了这话,徐山山没有惊慌与害怕,反倒十分平静道:“可否让我将葬礼先完成?”

军官呵笑一声:“做梦!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让罪犯入土为安?”

徐山山偏过身,望着一个不知名的方向道:“破庙内,土砖下,一包银子,一具女尸。”

随着她每透露一句,军官的脸色就青白一分,尤其最后那个“女尸”,他手下意识攥紧刀柄,猛地吸了一口气。

人心有鬼,闻风即丧胆。

“现在,可以继续下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