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郑国公安庭序带了十几个美男入宫。
含凉殿内,柳姒望着阶下容貌各有千秋的男人们,转了转指间的玉戒,眉宇间闪过几分不耐。
立侍一旁的安庭序见状,近身道:“圣人,这都是臣从各地选来的男子,家世清白,各有所长。”
“各有所长?”
柳姒目光在人群中轻扫,抬臂随手指了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叫什么名字?”
被指到的男人受宠若惊,上前两步恭敬回道:“奴名王修。”
“太高了,看着费劲儿。”
安庭序会意,朝下头摆摆手,便立刻有人将那叫王修的男子带出去。
只见柳姒又指向另一人:“这个太黑,夜里若不点灯,朕都瞧不见人在哪儿。”
“这个太白,病恹恹的。”
“这个太瘦......”
“太矮......”
“声音难听......”
“长得不顺眼......”
“......”
伴驾的管皎儿听着柳姒的一番话,眼皮直跳。
郑国公选上来的人,虽算不上万中无一,但个个容貌俊美,放在人群中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好。
但到了她的嘴里一无所长。
十几个人经过圣人严苛地筛选后,只剩下四个。
眼见这四个在外貌上确实没得挑剔,柳姒便又问:“可精通琴棋书画,射箭御马,制香烹茶?”
此话一出,剩下的几人皆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琴棋书画,射箭御马他们自然会,既是郑国公特地选入宫的男子,这些寻常技能自当精通。
但制香......
这可是小众爱好。
会一些倒也罢了,若要精通,那是少见。
管皎儿听了半晌,算是明白圣人的想法了,敢情这是按皇后殿下的标准在选呢!
可世间要比得过皇后的男子,那真是罕见。
安庭序见选上来的人一个个都不得圣意,心头一紧,耳边传来柳姒一贯散漫的声音。
“这便是安卿精挑细选上来的人么?”
转首,她斜倚在御座扶手上,霸气不失慵懒。
安庭序敛眸,动身跪坐在脚踏上:“还有一人,身有奇长,圣人不若再瞧一瞧?”
她轻笑,指尖微动,在他颊上一扫:“朕瞧安卿便合心意,不若你入朕后宫,朕予你贤妃之位?”
抛却他的狠辣手段,容貌上并不输于方才那几个。
温热的手指在脸上滑动,激得安庭序心中战栗。小心翼翼抬眸瞧她神色,却并无异常,只眼底似笑非笑。
他松了口气,立刻迎合着她,莞尔道:“能侍奉圣人左右,自是臣之大幸。”
说着他话音一转:“只是臣怕身处后宫,再为圣人效力之时,不如从前那般方便了。”
听罢,柳姒觉得无趣,支颐着闭上眼:“你说的那身有奇长之人,奇在何处?”
安庭序近前,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
“大阴人?”她睁开眼,半信半疑地看向他。
他解释:“听说千几百年前,有一姓嫪的假宦官便是大阴人,以此深得赵姬宠爱;臣举荐的这人,便是货真价实的大阴人。”
言下之意便是,他亲眼验过了。
柳姒起了几分兴味:这大阴人她还真未见过。
“既如此,那便召来一观。”
“喏。”
不多时,一位姓木的男子便被传入含凉殿。
瞧着年龄约莫二三十岁,容貌只一般清俊,身型中等,一身薄纱下是若隐若现的健美肌肉。
乍一看去,并无何处出色。
木横跪地朝她叩拜:“奴木横拜见圣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姒直入主题:“听说你身有所长。”
男人面上闪过一丝傲然:“回圣人,是。”
“那便脱了衣给朕瞧瞧。”
木横也不扭捏,将腰间的衣带散开,当众现于人前。
那东西长约七八寸,宽约两寸,顶端缀着一颗碧绿色的宝珠,与它粉色的身躯截然不同。
殿中安静了半刻,紧接着便是不约而同的惊叹声。
“哇!”
等见到“真容”,殿中伺候的宫人,无论宫女还是太监,皆是一脸震惊。
太监们看着木横衣衫下的真家伙,想起自己残缺之身,眼里满是嫉妒与艳羡;宫女中脸皮薄的,则捂面惊呼;胆子大的,则目不转睛地盯着瞧。
就连原本懒散靠在扶手上的柳姒,都坐直了身子。
“果、果真是名不虚传。”
一道感叹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她转首一看,就见秋兰、平意、月痕还有管皎儿几人眼睛瞪得老大,其中的不可置信不比旁人少。
而那句感叹,则是管皎儿说的。
察觉到柳姒的视线,几人面上都染上了几分不自然。
木横显然不止这一点技能,只见他命人抬来一个木轮,用他的家伙顶着那木轮在殿中来回行走。
木轮竟稳稳当当地挂在上头,丝毫没有掉落的迹象。
“啪啪啪!”
柳姒拊掌:“实在是世俗罕见啊!”
这一幕,恰恰落在进殿的谢晏眼中。
今日他本是要与柳姒一道来含凉殿,半道被琐事绊住脚,就晚来了半个时辰。
处理完事务急急忙忙赶来,在殿外听见里头的动静,还以为是请了什么人在耍杂技,结果踏进殿中一瞧,顿时两眼一黑。
殿内确实是在耍杂技,可耍的不是一般的杂技!
他看着木横,差点气出一口血来。
偏偏尊位上的某人还在拊掌叫好,俨然满意得很。
“皇后万安!”
瞧见他的身影,宫人伏跪在地,唯有御座上的柳姒纹风不动。
越过众人,谢晏走到她面前行了一礼:“圣人万安。”
一旁的安庭序朝他作揖:“臣见过皇后殿下。”
闻言,谢晏不咸不淡地睨了他一眼,而后转眸看向阶下衣衫不整的木横,满是凉意:“此人御前失仪,带下去杖责二十。”
杖责二十?
木横一听,顿时面如死灰。
他能得贵人赏识便是靠着自己那特殊的天赋。
若受杖刑,腰身必定损伤,到时候如何还能靠此飞黄腾达?
安庭序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更何况木横是他引荐的人,就这般被处置了,于他无利。
于是他对谢晏拱手:“回殿下,此事与这蠢奴无干。是臣见圣人日夜辛劳,忧心国事,又见此奴身有特长,才带入宫来,为博圣人一笑。”
“特长?”
谢晏瞧了眼木横脐下三寸,面色越发铁青。
他看向御座上悠闲自在的柳姒,硬声问:“大家也喜欢?”
“喜欢。”柳姒浑不在意。
闻言,谢晏心头一痛,以为她真看中了此人,心中只恨自己没有早些来将那些野花拦在外头。
下一刻,却见她朝他招手,拍了拍自己身侧:“这木横确实有些功夫,皇后坐朕身边也一道瞧瞧。”
此话一出,他心中酸涩的妒意忽而烟消云散。
这架势哪里是有了新欢,分明就是将木横当个有趣的玩意儿在瞧。
一念至此,他也没了想处置木横的心思。
握上她伸出的手,端正坐在她身侧,手也不放开,俨然一副正宫的气势。
柳姒最喜欢看他吃醋时的模样,所以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她也向来由着他胡闹。
只是似乎是被谢晏先头那么一吓,木横竟再也立不起来。
想看的“杂耍”也没了看头,柳姒失了兴致,挥挥手让面色难看的安庭序将人给带出宫。
只是不过一个时辰,安庭序那边就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