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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外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小八赶紧将大刀上的血迹擦干净,提着大刀屁颠屁颠跑到洞穴前。

“昭昭宝贝,可以出来啦,都结束啦!”

其他舅舅见他如此谄媚的模样,一点都不显得奸诈聪明,反而憨憨的,纷纷扶额。

褚朝昭躬身钻出来,被小八一把抓过去四下打量:“可有受伤?”

三位上前眼巴巴的哥哥们,也都被小八一个屁股怼开了。

“没有,舅舅哥哥们来的很及时。”

褚朝昭有些恹恹的。

小八拍着胸脯笑得豪放:“小舅舅来的及时吧。”

还要继续说什么,小八被老三拽走,三兄弟察觉到妹妹不开心,想上前问,被老四拉开了。

褚朝昭走到巨大的红珊瑚外,喊了一声:“往生叔叔。”

往生立马就出现在了她身后。

从无妄海回来后,褚朝昭就和他商量,不到九死一生的时刻,往生叔叔不用保护她,她想自己历练历练。

“此前,外面的追兵是叔叔杀的吗?”

往生摇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是谁,那人藏在暗处,我无法探查到,修为极高。”

“这世间能让叔叔半分都察觉不到的,屈指可数,除非是半神及其以上的修为,可爹爹若是出现,定不会藏藏躲躲的,这不是他的风格,还有那位新半神呢。”

褚朝昭扯起唇笑了起来,有一些难看,望得往生眉头紧蹙,心里发闷。

“他这般若即若离,许是跟他师尊曾占卜的所谓命有关。”

往生很久以前就悄然查过他:“若那诅咒是真,即便他得了长生与自由,也无可奈何。”

褚朝昭抬头看着浮光掠影的海面:“爹爹曾经说过,若一件事进退两难,如何都难解决,那便是还不够强大。而且我不相信,一个人的情爱可系于苍生,多可笑啊。”

往生有些心疼,心底已经生出了将那人一枪刺死的想法了。

却又冷静下来。

可要如何强大呢?半神还不够吗?即便是神明也不够强大,也有无可奈何之事啊。

深夜的龙宫,盏盏橙红色的灯火摇曳。

这一夜不知为何,温度骤降,可大雪却迟迟不来。

褚朝昭身披白毛领披风,一身都是毛茸茸的,她从暗角里走出来,将那高大的人拦住。

失神的男人一时间有些愣:“阿昭,你怎么在这里?”

“你要走?”

褚朝昭抬眸盯着那双半隐在暗里的眸子,见那鸦羽般的长睫颤着,低垂着眉眼,再没有当初望向自己时的那种炽热。

原来她不懂,可如今她懂了,可他却一退再退。

“阿衍。”褚朝昭提步向前一步,“从无妄海回来,你就躲着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还是无妄海里的种种,你都忘了?”

她戏谑的笑着,站在那里,倾身靠近,与他近在咫尺。

君祈衍高大的身形往后倾,步伐凌乱,踉跄着往后退了一大步。

褚朝昭垂眸看着他的步伐,被逗得笑起来,又故意似的近了两步。

深冬里的海底有寒风拂过,冷得人瑟瑟发抖,可褚朝昭毛茸茸的披风贴着他黑领大披,竟让他觉得有些滚烫。

“现在已经讨厌到,连我的问题都不答了嘛?”褚朝昭故作伤心模样。

君祈衍哪里不知道她在逗自己,还是小孩子心性。

可他就是见不得她眉眼低垂,落寞的模样,那样一张始终落在橙红色光芒里的脸,惊鸿万千,就该始终都是明媚的,灿烂的。

“没有,我没有讨厌阿昭,只是,只是太忙了。”

那声音还是如同哄小孩儿一样,又不自觉恢复了温柔似春水的模样,像是雪山的雪消融。

褚朝昭傲娇地抬起食指戳在他的心口处,微微抿唇,往前一步:“你在哄小孩儿啊。洞穴之外的那些追兵是你杀的吧?你一直都在,根本没有走对不对?”

她提步朝前,君祈衍就低垂着后退一步。

“阿衍,你在躲什么?我都堵了你好几日,你可知道?”

每说一句,她就刻意地往前走一步,君祈衍退着,她就进。

“阿衍,洞穴里谢长肆的话你可听见了?听见了吧,那你可也曾有一大堆没有送出去的礼物?”

他不回答,她也依旧一句句的问,一个个问题抛出来,没有停留,似乎并未一定要求得他的答案般。

“阿衍,你可曾出过春山,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路过一个衣裙店,走进去一眼望见漂亮的裙子,脑海里不自觉浮现一个人的身影,

想着她穿起来一定非常漂亮,买完那件裙子,就会为了那一件裙子逛遍那条街,每一个首饰店,挑选最配的。”

“你可曾,听见什么,望见什么,想着那人一定喜欢,就想尽办法买下来。”

“你可曾,听别人讲着某个有意思的事情,会想记下来,说给那人听,你都能欣喜地想到那人听见时候,那张脸上会出现怎样动人又热烈的笑。

光是想想,你就有些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地盼着那人归来。”

她步步紧逼,语气里带着笑,仿若身临其境,可却没有了一开始的逗弄和戏谑,那认真复杂的眸子里,有了许多他只看一眼,就心脏颤抖的情绪。

涂山容卿一把抱住抓狂的桁书,皱着眉。

这话怎么越听越熟悉啊。

——你放开!我要电死那个臭男人,竟敢惹得我家阿昭如此!

涂山容卿抬手拍了拍他的头。

——安静点儿,这是他俩的事情,我们插不进去,你安安静静地看。有些事啊,若是他们自己不说开,旁人只会越搅越乱。

“你可曾,路过某一个美丽的山川河水,你便想用留影石记下来,想着他一定喜欢?”

“你可曾,恨不得将所有的世间颜色带给他?”

涂山容卿一震:!!!

——靠,我说咋越听越熟悉呢!她哪里是在问君祈衍,明明是在说自己啊!

君祈衍被逼到角落里,再退无可退,少女抬着头,逼视的眼睛始终盯着他,可他不敢抬头。

灯光摇曳微黯,他眼底的慌张难掩,身前的小姑娘步步紧逼,而他却一退再退,直至退无可退。

少女几乎与他贴在一起,不过一瞬,可又骤然退开。

“可我有。”

声音低沉,很轻,轻得似乎好像不凑近附耳就听不到了,可却又莫名的震耳欲聋。

所有的逼问,到最后已经不是问题了,而是自我的剖白诉说。

她骤然转身,低垂着眸,一颗晶莹的泪落下,她倔强地抬手擦掉,就这么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世界倏地安静下来,他仿若能听见那滴泪砸在地上,“啪”的一声。

君祈衍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一瞬的感觉,就好像那一滴泪没有滴落在地,而是落在他心头上,烫得他无措抽痛。

密密麻麻的痛钻进去,像是钝刀子插进去碾,进退两难,不得解法。

——啊啊啊!他在做什么!他为什么还站在那里!

听到那三个字那一瞬间,涂山容卿心都碎了,碎成了渣渣。

空间里,桁书使命拽住发狂,提着万劫就要冲出去砍人的涂山容卿。

——冷静些!你不是说,旁的人插进去,只会越来越乱?

——我管踏马的乱不乱,敢惹我家阿昭难过成这样,我活刮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