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位将军不顾一切地吸收着剧毒之心,自己都要死了,可一边还在怕她会冷。
褚朝昭不知道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
她转头往外走。
海底里依旧光怪离奇,不是没有追兵,只是追来的那些全都死了,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上官夙忱和褚朝昭大惊,但没有时间细想。
褚朝昭抬手一打符篆出现,丢入上空,在海底炸开烟火。
很快,敌军和援军都会同时降临。
“谢长肆!”
洞里传来尖锐的喊声。
褚朝昭心一沉,匆匆提步钻了进去。
就见九墨夷扶着谢长肆,玉瓶空荡荡摆在地上。
谢长肆苍白着脸,少女缓缓醒来,抱着他高大的身躯,感受着他不断冰冷的身体撕心裂肺地恸哭着。
“你怎么这么傻!四哥哥!”
谢长肆颤颤巍巍着抬起手,第一次这逾矩,为他的公主殿下擦去眼角的泪。
“护……公主周全,本就是臣的职责。”
与平日一样,他从来都是这样,为她死也不足惜,可此刻不再是严肃的神色,而是不断涌出血的嘴角勾起久违的笑。
感受到脸上指尖擦拭的冰凉,沈思遥愣住了一会儿,而后闻声哭得更大声了。
小伙伴们很自觉地让开,将宽阔的位置留给他们。
他们齐齐蹲在一旁,佝偻着身躯,颓然地望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少女。
褚朝昭搭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着,谢长肆快死了。
她闭了闭眼,无声叹了一口气。
自嘲低喃:“靠!我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了!”
说完,她便转身,躲在诸葛扶生高大的身躯背后。
小刀割开手腕,食指点在心脏处。
一种不同于平日里的血,流动着鎏金粉末,隐隐发着紫光的鲜红色流了出来。
九墨夷做贼似的,挪着步子将她挡个严实,无声尖叫:“阿昭!你做什么!”
上官夙澜心痛得不得了,亦是无声制止:“阿昭!”
说罢,赶紧掏出各种丹药,温柔地给人一颗颗喂丹药。
被区别对待的九墨夷并未发现不妥,担忧着急地盯着。
桁书快炸了,亦是无声抓狂:“心头血!阿昭,使不得啊!他们如何值得!”
褚朝昭无所谓笑了笑:“没什么值不值得的,想做便做了。”
她越过几个小伙伴高高的头,看向那里抱着心爱之人,哭得快晕过去的少女。
“想救便救了。”
从前她总是种种都权衡利弊,可后来他们教会了她,世间有很多东西都是无法权衡的。
等你权衡犹豫的那一瞬,你也许会失去在这世间最重要的东西,遗憾终身。
诸葛扶生转身,对上那刺红的一幕,眸子一缩,急得捏紧她的手腕止血:“够了!”
上官夙忱也立马掏出药粉和布带,给人止住:“够了,够了!”
九墨夷小心翼翼捧着玉瓶,挪着步子朝谢长肆去,生怕摔了这珍贵的血。
又怕沈思遥不小心摔了,他直接亲手灌,动作粗鲁,一点都怕撒那种,满脸心疼肉疼地给人喂下去,又毫不犹豫给人灌了一瓶丹药。
“没事没事,活过来了。”
半晌后。
外面杀声震天,厮杀不断,海底振动起来。
褚朝昭靠在洞壁上,屈着长腿,望着对面重逢,失而复得的两人喜极而泣相拥后,扭扭曲曲的,眼角微抽。
“谢长肆,其实你很早就心悦沈思遥了吧?”
沈思遥闻声,瞬间红了脸:“阿昭~”
褚朝昭将沈思遥一把揽过来,就跟风流公子拥美人入怀一样,看得小伙伴们一愣一愣的。
“若你不喜欢她,不在意她,怎会随手都能拿出一套华丽繁复的衣裳?刚好是她喜欢的很鲜艳的颜色,而且还这般合身,还有相配的首饰。”
褚朝昭垂眸,抬手撩动害羞少女胸襟上,金灿灿的珠帘流苏。
“沈思遥,来告诉我。”褚朝昭戏谑打量着沉默不语,但耳根子通红的谢长肆,“这衣裙是你宫里的,不会是你的丫头给他的吧?”
沈思遥下意识摇头。
这衣裙她从未有过,是未曾穿过的款式,但她记得。
是在沧澜帝国帝都,她打骂他榆木脑袋,生气夺门而出,逛衣裙店,很是喜欢的衣裙,但是因为心情不佳就最终没买。
她不知道,竟被他买了去。
沈思遥不知道,每一次发脾气,谢长肆都不知道她为何生气,见她自己出门,怕她遇到危险,却又怕露面惹她再不高兴,所以默默地跟着,她喜欢的东西都买了,多看一眼的也买了。
买好的漂亮衣裙,隔天他还要悄悄寻人问,配什么首饰,甚至是发型好看。
他的空间里,大部分都是她的东西,却始终没有机会拿出来。
怕她不喜欢。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这般,是一个为人臣子该做的,面面俱到照顾好公主,本就是他的职责。
爱而不自知,就是这般了。
在小伙伴们起哄里,谢长肆终于将那些东西都拿了出来。
这一次生离死别,两人互知了心意。
洞穴之外,藏在珊瑚角落的君祈衍手里握住一个朱钗,将所有的话都收之耳底。
他也有一个空间的礼物,全都是这些年,他时不时出春山,为她寻的漂亮衣裙和首饰,还有各种各样好玩的,漂亮的东西,可再也送不出去了。
白护法站在一旁,无声叹气。
他不理解!
十米之外,杀伐声不断,洞里却是温馨热闹,一片安宁。
可这一切,都是他的殿主,做的啊。
长生尊者和少主融合,便是一个人,是天神殿新的殿主。
可他不理解,明明想靠近,又为何远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