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萍……雨萍……”
混沌中似有丝线缠绕神魂,路雪只觉意识正坠向无底深渊。
忽而耳畔传来声声轻唤,那名字分明不是她的,却叫人莫名心悸。
雨萍是谁呢,自己又叫什么名字。
“咳……咳咳!”
路雪猛然惊醒,冷汗浸透月白寝衣。
雕花拔步床外立着个穿绛紫长衫的中年男子,他掌心还沾着艾草香,正欲抚上她额角。
“萍儿莫怕。”
男人收回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映着烛火,“昨日在雨中冲撞了二哥,可是魇着了?”
路雪蜷在锦被里打量四周。
紫檀案几上青烟袅袅,墙上悬着幅工笔美人图,画中女子水袖半掩芙蓉面,眉心一点朱砂痣。
她忽然头痛欲裂,那声“二哥”竟让她想起昨夜——
滂沱雨幕中,青年拿刀抵着她脖颈。
倏地,一道陌生又熟悉的机械音如惊雷炸响。
瞬间就打断了路雪的回忆。
刹那间,她只感冷汗直冒,被吓的直接惊坐起身。
脊背已经完全湿透,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直到一双宽厚的手掌抚摸上她的额头。
“萍儿莫怕,爹爹在你身边呢。”
醇厚的男声自耳边响起,带着温柔与体贴。
路雪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转眸看着守在身旁的富态男人。
男人虽然已到中年,倒是经常保养所以看着也就三四十的模样。
但路雪还是没有放下警惕,刚刚脑海中突兀响起的声音是什么,什么副本,什么任务,什么积分。
她现在可以投靠这个男人么,周围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装潢,陌生的男人。
潜意识里,路雪甚至觉得该陪在她身边的应该另有其人,而不是这个男人。
男人自称为自己的父亲,脸上担忧的表情不似作假。
男人的声音打断路雪飘忽的思绪,“萍儿,你说爹接你回来的想法是不是错误了。可你母亲临终前又将你给托付给我,我都放心不下将你交给别人抚养。”
男人伸出手掌,欲摸路雪的头发,被路雪不动声色地躲开。
男人面露一丝尴尬,很快又像想通什么释然般的抽回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肯定还在生爹的气,将你接过来这一个月,你过得一点也不开心,是不是?”
路雪条件反射般摇摇头,依旧沉默不语。
这个男人难得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不过没关系,有爹在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你,我相信你和二哥躺在一块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尽管男人言语之中透露着一股威严之气,让人不敢反驳。
只是,他好像对自己还挺有耐心。
路雪这么想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见状,男人立即端来热乎的姜汤。
“来萍儿,喝点热汤,才在外面淋了雨肯定很冷吧,都是爹疏忽了,爹也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平安长大,我好完成你娘的夙愿。”
路雪于心不忍,就着男人的手喝下姜汤,瞬间感觉身体暖和不少。
姜汤里好似加了糖,甜丝丝的,一点都没有生姜的苦涩。
路雪小心翼翼地开口,脸上挂着赧然的笑。
“谢谢爹,我舒服多了。”
男人闻言欣慰的笑了笑,看着路雪乖乖喝完,赶紧又舀了一碗,对着她嘘寒问暖。
“萍儿啊,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汤味道怎么样,还能接受吧?”
“没有,这汤非常甜。”
“诶,那就好,你的胃口跟你娘别无二致,都比较嗜甜。”
窗外还在下雨,屋内却暖和得紧。
喝完两大碗姜汤,路雪听着雨滴声昏昏欲睡,欲开口问问那所谓的二哥,却被男人按了回去。
“萍儿,喝了汤就好好休息吧,爹守着你呢,别怕昂。”
“好,那我明天能不能出去走走。”
“好嘞,到时候我派个丫鬟陪你出去走走。”
路雪呓语着,男人说的什么她已经彻底听不清了。
只依稀记得要完成那任务,如果没有完成恐怕会有很可怕的后果,唯一寻找线索的机会她可不想错过。
可是心里始终空落落的,她似乎忘记了十分重要的人。
宅邸内,暖黄的烛光摇曳不到一个时辰便被熄灭。
一时间,只剩下一间厢房还闪烁着烛光。
林挽初手抵着额头,眼皮子正在打架。
就这样干坐着也太无聊了些,更可恶的是,面前的女人还强制性地让她留下来,要休息也只能在房间里稍微打个盹。
床铺上的青年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只见他紧蹙着眉头,脸色愈发苍白。
女人慌的不得了,换了敷在额头上的帕子。
似乎感受到额头上的热意,青年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林挽初实在困得不行,见来硬得不行,她只能试试软的,那就是撒娇大法。
她相信没有哪个女孩子能够抵抗的住,就算是她也不行。
诶,不对,她怎么记不清这个名字了,她是谁来着,叫什么名字来着,又是谁也不行。
林挽初一下清醒过来,绞尽脑计竟也想不起这个模糊掉名字的人是谁。
但她直觉这个人对自己肯定有不可磨灭的印象。
她的记忆呢,是谁窃取了她的记忆,会是眼前这个妇人吗。
林挽初手指有规律地叩着桌子,眼前这个女人虽然面目会变得狰狞,但还没那个本事,毕竟看起来还算是一个好人。
那么,就只有那个凭空出现的机械音。
既然她是玩家之一,那么这里就不会只有她一个人孤军奋战。
今天太晚了,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头绪,而且身边还有个定时炸弹,她可不想再体会刚刚的场景了。
或许,等到明天,她能找到些许自己的身份线索。
还有,她忘记的重要的人到底是谁。
思及此,林挽初立马换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语调软得不行。
“娘,我好困啊,让我睡一会好不好嘛,反正二哥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
妇人心里一软不再坚持,她深知自己女儿的性子,平时骄纵惯了,也就由她去好了。
“好好好,乖女儿,趴桌上睡觉吧,天亮了我叫你。”
反正有她亲自守着,还放心一点。
明天何宴清就要到家,看来计划可以完美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