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爱的孩子啊。”
“那我们该叫他什么呢。”
“话说这时候你不应该是先看看孩子是男是女再决定吗,真是的,孩子要是知道了有你这么一个父亲可真是麻烦了。”
“哈哈,但是这孩子这么可爱,叫什么都无所谓了吧。”
“噫……”
“啊,我有点子了,不妨就叫他木槿吧。”
“用一种花作为名字吗……总感觉好土啊,你是不是不适合当父亲啊……?”
“怎么可能,我这个名字取得可是很有考量的,你容我慢慢给你说道说道……”
“这位先生,夫人刚刚生产完毕,比较虚弱……”
“啊,既然这样的话,作为孩子的父亲你就去给我买点东西吃吧,你知道我爱吃什么的……”
“……”
……
………
……………
“是我对不起你的父亲,如果当时不是我叫他去买东西,他也不会因为车祸去世……”
这是木槿一生中听过母亲说过最多的话之一,话语里满满都是懊悔与自责……
可是木槿本人对此毫无实感。
他自打出生就是体验着没有父亲的生活,而这样的生活也早就被他所习惯,成为了他理所应当的生活。
反倒是所谓的“父亲”,更加的让他感到虚无。
每当母亲提到他的父亲,他就自然而然的出现一种厌烦的感情。
明明没有那家伙也能好好的生活下去,为什么要这样,他也不像是那些所谓的影视作品那样对于自己没有父亲的生活而自卑。
……
时局越来越紧张了。
不少的非白系种都或多或少听说了所谓的种族政策,虽然还没有明确的被公布,但是很显然,所有人都认为这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木槿,你要待好在家里,不要随意的出去闲逛,听懂了吗,出去之后可是很有可能被那些坏人抓走,现在的时局不同于往日,只要你出去……”
“好了,妈,我知道了。”木槿无情的打断了对面母亲的话语。
唠唠叨叨的母亲让他感觉厌烦,和平常里听她念叨那个已经死去的父亲一样。
听见了木槿的话,对面的中年妇女不由得一愣,嘴张了张,但又闭口不言,双手从木槿的肩膀上移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最后,她只能叹息一声。
因为生活中缺失了父亲的角色,木槿自小就显得很独立,乃至于独立过头了。
母亲不认为这是什么好的预兆,可是她实在是无力管辖对方。
她要支撑这个家的正常生活,她必须为了生活的那些必需品而努力工作。
可是这样她就没有多余的精力管孩子,或者给予一个正常的教育。
看着自己的孩子,她只是起身离开说道:“我要去工作了,晚上见。”
……
木槿虽然嘴上嫌弃母亲,实际上她也很懂分寸的。
一天没有出门,三餐也都是用的母亲提前留好的,只需要微波炉加热即可,操作也不算复杂。
只是……孤独。
无尽的孤独。
空洞的房子只剩下一个智慧生命,甚至没有一个宠物……
不,木槿知道母亲已经很悲苦了,至少,从她平日里提起父亲时的怀念中就能感受出来。
所以,他只能克制,不要让自己的任何感受溢出,让母亲察觉。
虽说那是不可能的,少年的孤独早就被母亲看的一清二楚。
只不过对方也无能为力。
她为了二人的生活已经竭尽全力,已经无力负担更多了。
能够陪伴木槿的,只有窗台上的一盆木槿。
据说那是父亲最喜欢的一种植物,因此木槿也被这么命名。
但是此刻的它和他孤零零的在那里待着。
“看来,是同类呢。”
无声的沉默过后,只留下沉闷的等待。
然而一直到深夜,大门仍旧未被敲响。
第二日……第三日……
木槿只是喝水,把家里的菜胡乱的煮一下充饥。
他严格遵循着母亲的教诲,不要出门。
可惜,这并无作用。
白系种强硬的闯入大门,从他们口中的对话,木槿得知他的母亲因为过劳猝死在了工位上。
老板似乎是为了不让自己赔钱,在得知了木槿家里只有一个小孩子之后选择了不理会。
反正死的不是白系种,老板的声誉根本不会受到影响。
属于86的一道法令宣告了所有共和国内部非白系种的命运。
所以……
对于木槿的遭遇,无人哀悼,无人惋惜,无人在意……
那盆木槿在暴力执法中破裂,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躯体被送往强制收容所。
“木槿,你要知道,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不要总是露出一副那样的表情。”
他知道了,母亲的教诲。
“木槿,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随便发脾气。”
他知道了,母亲的教诲。
“木槿,你说话之前应该先思考一下,不能像这样的对别人口无遮拦。”
他什么都知道了,关于他母亲的教诲。
“「花中仙」,一个普普通通的86。”
“你的名字呢?”
“个人代号就足够了吧。”
“不不不,这里好歹是第一战线,开朗一点对吧,我们都肯定是要坦然面对生活一点为好的啊。”
“坦然……吗?”
“当然了。”
“我的名字是木槿,一个普普通通的86。”
“诶,无论是你的个人代号还是名字听起来都像是女生啊。”
木槿没有理会,草草了结了对话。
戴应只是看着对方。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听了这样的故事,无论是谁都无法开口说出没关系一样的话语吧。
这根本就是一场悲剧,悲剧一般的人生。
或者说,对方能活到现在,已经非常抗压了。
他们还能说些什么。
假惺惺的对着这个故事落泪,表达自己的同情?
那样毫无用处。
这是心伤,只有木槿本人才能缓解的心伤。
这时候,一直沉寂无言的冷枫发话了:“既然这样……那我有一个办法。”
“戴应,”他张口对着身旁的队长说道,“我们现在启程,你和维卡联络一下说明事项吧,联合王国不是给了一个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