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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的这一晚,注定是不安宁,各院都关起门来讨论今日的事。

惠姨娘急匆匆的赶到了柳氏的庭芜苑,柳氏正悠闲自得的喝着茶水,毫无一点孩子生病的焦虑之色。

“麟儿怎么样了?啊?在哪屋睡着呢?”

柳氏眉头一蹙,微有不悦。

“姨娘慌慌张张的做什么?麟儿好得很,您急什么!”

惠姨娘满面焦色,道:“发热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怎么能不急,锐儿小时候就差点死在这发热上头,快,孩子呢?”

惠姨娘不满的撇撇嘴,依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在后院玩着呢,姨娘就别大呼小叫的了,麟儿玩不痛快又要闹了。”

惠姨娘抚着胸口舒了口气,坐在了柳氏的对面。

“麟儿没事?那你做什么叫人去传那种话?”

柳氏微嗤一声,“不想去怎么了?见天的早晚都去请安,这来回的路上都要累死了,麟儿又是个不省心的,我还想躲躲懒,清净清净呢!”

柳氏从来不把惠姨娘放在眼里,也不当她是自己的婆婆,惠姨娘早已习以为常,谁叫人家娘家硬气呢,是公府家的嫡女,身份尊贵,她这个姨娘婆母,给她丢脸了都!

不过惠姨娘不在乎,只要为了长子好,她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还是谨慎些好,万一传到那位耳朵里,岂有你的好果子吃?”

柳氏蔑然的扯了扯唇角,道:“姨娘就放心好了,有我父亲的面子在,婆母也不会刁难我的。”

惠姨娘听她对王妃一口一个婆母的叫着,心里很是不舒服,脸上的神色变了变,压下去的唇角又扬了起来,终究是没敢说什么。

“国公爷的面子自然是威震八方,可咱们娘们毕竟是在她手底下讨生活,还是不要得罪她的好。”

柳氏端着茶杯的手一滞,十分不悦的将茶盏掼在了桌上,茶盏盖蹦了起来,茶水洒了一桌子。

惠姨娘吓了一跳,不可置信的看着柳氏。

“锐儿媳妇,你,你这是做什么?”

柳氏脸色阴暗,冷哼道:“是姨娘在她手底下讨生活,我可不是,我堂堂国公府的嫡姑娘,出嫁时是十里红妆,还用得着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吗?”

惠姨娘的脸色难看极了,双手死死揪着帕子,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柳氏最看不上惠姨娘这副做派,一把年纪了还惺惺作态,难怪王妃对她处处提防。

“姨娘不必觉着委屈,该叫屈的是我,当初媒婆提亲的可不是姨娘的庶子,也不知姨娘使了什么手段,我好好的一个国公府嫡女,竟成了一个不受待见的世子的妻子,原来那些与我交好的官家千金们,现下都没了来往,我还没哭,姨娘倒是先哭了,真是好没道理。”

惠姨娘的眼泪一对一双的往下落,哭着解释道:“我,我没有,不是我!”

“不是你也是韩锐,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是上了贼船了。”

惠姨娘又是委屈又是生气,可是只敢小声啜泣。莫说她这个婆婆在她面前没脸,就是韩锐,也不敢违逆她分毫,还指望她父亲给儿子谋一个好差事呢。

“你别这么说,锐儿他对你是真心的,我,姨娘也是拿你当亲闺女似的对待,但凡我有好的,哪次不是紧着你先用?”

柳氏闷声哼道:“姨娘那些东西也配拿出来说,若不是阿锐他对我还不错,姨娘以为我还愿意留下来做个永远没有出路的庶子媳?”

惠姨娘窘迫极了,咬了咬唇欲言又止,小声嘟囔道:“也不是毫无出路,锐儿是个知上进的孩子,等有了差事,一样给你挣个功名回来。”

柳氏不屑的冷哼,“那得猴年马月,只一个身份,就是天差地别,谁叫人家是王妃所出呢!”

柳氏毫不留情的挤兑,令惠姨娘更加的羞愧,叹了一声道:“都是锐儿命不好,托生在了我的肚子里,也恨那韩铮竟活了过来,不然,这世子之位早就是锐儿的了。”

柳氏毫不掩饰的轻蔑,耻笑道:“姨娘可别做梦了,人家有嫡子,干嘛要立你的庶子为世子?韩锐是有啥大功不成?”

惠姨娘神色囧然,咬了咬唇道:“王妃不是提议让锐儿袭爵嘛,王爷也有此打算的,都准备要上表请封了的。”

柳氏无语冷笑,“她说说你也信?那是试探咱们呢,世子病的不明不白的,她那是心里存了疑,就是世子不幸死了,还有嫡次子韩钰呢,怎么轮也轮不到姨娘的儿子就是了,别给你个套你就上,快省省吧!”

惠姨娘十分的不甘心,如果韩铮晚两日回来,说不定这世子之位已经易主了,都怪那韩铮命太大了。

“韩钰才多大,他一直在外面求学,也未必愿意回来。”

柳氏有时候觉得这姨娘真是蠢的不可理喻,活在自己的遐想里不肯出来,是不是以为当初如果梅氏不嫁过来,她就是这王府的主母了呢?

十分不耐烦的嗤了一声,“世子之位你喜欢旁人也喜欢,再说封了世子之位照样可以在外求学,人家是名利双收,两不耽误。”

“那又怎样,常年在外,说不定那日就死在外头了,这事可不好说。”

惠姨娘忽然眼睛一亮。

“要不咱们也试试,你父亲那里人手多,不如......!”

“姨娘快闭嘴吧!”

柳氏猛地高声呵斥,惠姨娘受惊的跳了起来。

“姨娘若是活够了,一棵树吊死,撞墙碰死,投河淹死,再不济一碗药毒死,也别连累我们。”

惠姨娘惊恐万分的看着柳氏,一时没反应过来。

“姨娘当梅氏娘家是纸糊的?还是觉得王爷会不管自己儿子的死活?姨娘是想当诰命夫人想疯了?连自己的儿子都舍得搭进去了?”

惠姨娘惊呼道:“不!我没有,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哎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柳氏猛地一拍桌子,惠姨娘吓的一个哆嗦,哭声顿止。

“嫌命苦就去死,早点托生成好人家的儿女,不必在我这里哭天抹泪的,我可没有对不住姨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