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垃圾填埋场。
众司机依令升斗,泥头车发出一阵剧烈的警报声,金属扭曲的尖锐声响划破了空气。
紧接着,车斗像是不堪重负般剧烈摇晃起来,垃圾在这股猛烈的动荡中如决堤的洪流一泄如注。
各种各样的废弃物从车斗中倾泻而下,碎石、断砖、烧得黢黑的钢管……形成了一道混乱不堪的垃圾瀑布。
在这混乱之中,随着垃圾不断减少,每辆车都有一个巨大的木箱子逐渐显露出来。
这木箱子被牢牢地固定在车斗底部,仿佛是被刻意埋藏在这堆垃圾之中。
它的表面布满了尘土和污渍,与周围的垃圾融为一体,若不是倾倒了,恐怕很难被发现。
黄日杨敏捷地跳上车,打开了盖子,看着里面泛着神秘星光的源石,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意。
他虽然不知道这些究竟是什么玩意,也不明白为什么能让军方和郡守如此大动干戈,还要秘密转运,但只要办好这件差事,山城的巡防营营长之位,可就非他莫属了。
黄日杨满心欢喜地指挥着手下将源石小心翼翼地搬运下来,就在此刻,蓦地传来一声示警。“不好,有情况!”一名巡防队员高声疾呼。
……
永安中心大街,金泰大酒店豪华包间内。
璀璨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而迷离的光芒,映照着墙壁上精致的丝绸壁纸,营造出一种如梦似幻的氛围。
许文杰颓然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微微仰着头,呆呆地望着眼前满桌的山珍海味,神情恍惚,怔怔出神。
今早,他领着一众乡绅名流前往旧改办,希望能够协商出一个有利的拆补标准,却不料对方态度强硬至极,甚至在激烈冲突中将退休的李老教授打伤,此番出师可谓不利。
待他回到西林帮时,却是被帮众告知高阳竟然将乌鸦抓捕了,这个消息令他感到震惊之余,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万分焦灼。
许文杰绞尽脑汁也难以想通其中的缘由。要知道,乌鸦和西林帮本就是高阳有意纵容而扶持起来的,旨在维持西林的暗中秩序。
于西林人而言,高阳如果想要摧毁乌鸦和西林帮,随时都能轻易动手。毕竟在西林人的眼中,乌鸦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存在,将其抓捕,众人只会拍手称快。
然而这一回,乌鸦的背后站着的是整个西林,高阳却一反常态,反而强硬地抓捕乌鸦。
许文杰猜不透高阳心中的打算,毕竟人心似水,民动如烟,高阳最佳的选择理应是缓兵之计,采取怀柔政策才对,怎会这般霸道生硬?
许文杰坐在西林大酒楼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眉头紧锁,苦思冥想。
他派去巡防营打听消息的人去了一波又一波,却始终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消息传回,仿佛乌鸦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了巡防营里。
直到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就在许文杰纠结着是否要亲自登门拜访的时候,高阳反倒一个电话将他唤到了金泰大酒店等着。
可当他按着地址和房间号赶来,整个包厢却空无一人。
他只能饿着肚子,枯坐在这儿苦等了两三个小时。
直至十多分钟前,酒店经理引领着一群端着各式各样菜品的服务员鱼贯而入,许文杰这才知晓高阳马上就会到来。
许文杰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又过了片刻,包厢的门被缓缓推开,高阳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
许文杰赶忙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说道:“高队,您可算来了。”
高阳微微颔首,在主位上坐下,眼神深邃,让人难以捉摸。
“坐吧。”高阳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温度。
许文杰小心翼翼地坐下,不敢直视高阳的目光。
高阳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许文杰,你可知今日之事,闹得太过了。”
许文杰心头一紧,连忙解释道:“高队,这实在是个误会,我们本是诚心去协商,怎料……”“不必多言,我心中有数。”高阳抬手打断许文杰的话,冷声道,“至于乌鸦,他犯下的过错,不可饶恕。”
许文杰脸色变得煞白,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
城郊垃圾填埋场,就在一众巡防暗自戒备之际。
黑暗之中,一位手持鱼竿戴着斗笠的老者缓缓踱步而出,在场众人的脸色皆是骤然一变。
他们方才竟然丝毫未曾察觉附近竟有这么个人存在。
“老爷子,这是来干嘛呀,这儿可不是你夜钓的地方,赶紧走赶紧走!”杨胜波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前,试图驱赶这位斗笠老者。
斗笠老者却摇了摇头,回应道:“年轻人,我不是来钓鱼的。”
“不是来钓鱼的?”杨胜波一脸懵,疑惑道:“你拿着鱼竿却不钓鱼,那还能是钓什么?”
“自然是钓石头。”斗笠老者平静说道。
杨胜波听罢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拿着鱼竿钓石头,你莫不是老糊涂了?”
黄日杨听到这话却是脸色大变,毫不犹豫地对准斗笠老者迅速拔枪射击。
子弹砰的一声射出,斗笠老者却是轻描淡写地一抬手,轻轻一挥鱼竿便将子弹击飞。
“开枪!杀了他!”黄日杨惊得一大跳,大声叫嚷道。
杨胜波更是直接像见了鬼一样,吓得赶忙抱着脑袋趴到地上。
一时间,四面八方枪声大作,然而斗笠老者却仿若鬼魅一般,子弹根本追不上他的身影。
他每一次鱼线甩动,都有一个巡防队员的脖子被勒出一条血线。没过几分钟,垃圾填埋场静谧得宛如坟场一般,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杨胜波浑身颤抖不止,裤子已然湿了一大片,竟是被吓尿了。
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却见斗笠老者赫然站在他面前,鱼竿高高竖起,一滴鲜血顺着鱼线缓缓滴落。
“别……别杀我!”杨胜波惶恐至极,连声求饶。
“为虎作伥者,该杀!”斗笠老者冷冰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