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这一日出去,并没有多少收获,就带回来王林的消息,而那个在门口遇见的男子只是他的“意外之喜”。
王,林二人对此也是有所预料,所以并没有任何失望,只是对这莫名冒出来的男子提高了几分警惕。
小以宁在门外听了片刻,见老乡还未开始涂药,便在书房门口探头探脑,并带着一丝得意的说道:“晴姐儿晓得去对门的男子是谁哟?”
书房内的三名男子闻言,口中话语一顿,皆瞧向小娃。
林玉瓒开口道:“晴姐儿莫要闹了,去哄哄你娘,让她别气爹。”
小以宁:......
她探出头,望向屋内的老乡与大舅舅,谁知他俩都露着宠溺的笑容,但眼中没有一丝信服。
小娃抿了抿嘴,气道:“你们不信就算了。”
此话一落,她便迈着傲娇的步伐走开了。
林玉瓒无奈摇头,继续接着刚才的话题:“看来只能亲自试探一二了。”
另外两人亦是神色凝重地点头。
只不过,他们口中之人,并未等着他们的试探,便主动送上了门。
这位名为“陈佑”的男子在登过冷家门后,在夜幕降临之际敲响了林家的大门。
“借书?”林玉瓒听着郑大的禀报,眼里划过一丝沉思。
“这位陈举人出生穷苦,进京时遭遇劫匪,书箱尽失,又没银钱重新置办。方才在冷小姐口中得知老爷乃云飞书院的学子,故特意前来拜访,想着借几本书回去温习,以备科举。”郑大仔细地将话传达给他。
彼时,王诚还未回去,他笑道:“这人该不会是想借此机会,指点咱俩一二,也好来个一见如故。”
林玉瓒瞧了他一眼,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低头看了看妻子精心准备的十全大补汤。
只见碗中豆腐漂浮,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沫,显得有些令人难以下咽。
他硬着头皮尝了一口,味道寡淡至极,特别令人清心寡欲,只觉今夜脑子清灵(零),可读书至天明。
他心头不由赞一句:婉娘的厨艺真是愈发的“登峰造极”!
随后,他便抬眸对郑大道:“请陈举子进来吧!这个时候过来,也不知有无吃过昏食,让你媳妇儿再端一碗夫人的十全大补汤到书房来,我要待客。”
郑大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退了下去。
林玉瓒也借此机会感叹道:“我们不过一日在家,竟遇到如此多事。”
王诚不赞同地瞥了他一眼,真诚建议道:“顺安若是有空,真该去国安寺拜拜,以你这般倒霉劲儿,怕是会比梦中更为艰难!你瞧晴姐儿都因你倒霉多少次了!”
林玉瓒:......
他狠狠地瞪了老对头一眼,便继续费力啃着自己的馒头。
现下林家就他与王诚,其余人都去隔壁蹭饭吃,时不时有欢声笑语传来,显得这两个被“遗弃”的老男人更加孤寂。
恰好这时,有可玩乐的人过来,郁闷的心情不由顺畅了几分。
未几,郑大便将“陈佑”给领了进来。
林玉瓒再次见到此人,发现他与昨日所见别无二致,只是身上的锦衣华服被粗布长衫所取代,他脸上笑容满面,愈发显得热情好客。
“陈佑”见到林玉瓒也十分亲切,率先拱手作揖道:“在下建宁陈佑,是前来参加会试的举子。此时登门打扰实为不妥,只因我来京时遗失了书箱,又听闻林家主是云飞书院的学生,明日一早便要返回书院,因此急不可耐地前来拜访,还望见谅。”
话音刚落,他拱起的手便被林玉瓒热情地握住,并多出一个馒头:“陈举人太客气了,您这般年轻有为,能来拜访我这个小秀才,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想着您可能还未吃饭,恰好内人方才将饭菜端进书房,若不嫌弃,不如边吃边聊。”
“陈佑”略显惊讶地看着手中的馒头,随即展颜一笑,说道:“多谢林秀才款待,确实未曾用饭,这馒头来得正是时候。”
他边说边不客气地咬了一口,接着牙口便传来一阵剧痛。他不由低头瞧去,竟发现只咬破了馒头的一层皮。
“陈佑”:......
这时,他耳边传来另一道声音:“顺安,这十全大补汤可够接待人,若是不够吃,我去灶房让妹子再烧一锅。”
林玉瓒闻言,立马一瘸一拐地拉着“陈佑”进屋,大声道:“够了够了,舅兄如此疼我,我实在愧不敢当啊!”
舅兄?
“陈佑”抬眸望去,便见一名与那冷卿年极为相似的年轻男子坐在屋中,心中不由诧异——这是青山君?
他还在细想此人怎会有个妹夫,手中便又被塞入一碗滚烫的豆腐汤。
林玉瓒在他面前坐下,饮了一口豆腐汤,便对他道:“这是内子心疼我,专门煮的十全大补汤,陈举人尝尝。”
“陈佑”低头望了一眼手里的豆腐汤,眼角微微抽搐,难以置信地问道:“这真是十全大补汤?”
“自然,未来燕京时,内子常感念我读书辛苦,每每熬夜,她都会煮此汤,每次我浅尝之,皆觉有神灵庇佑,读书也事半功倍。”林玉瓒热情的推销道。
“陈佑”:......
被两道好客的目光注视着,“陈佑”有些不自在地扬起嘴角,小心翼翼地端起汤碗,轻抿了一口。
一瞬间,豆腐那股浓郁的腥味扑面而来,腹中竟如翻江倒海,口腔中的汤水就要喷涌而出。
恰在这时,那名长的肖似冷卿年的男子开口道:“这豆腐虽只需两文钱一块,却是我们来到燕京后尝过的最上等的佳肴。如今,俭入奢易,奢入俭难,不知往后我们若是有幸登上高位,是否还吃得下这碗十全大补汤,怕是只能吃着山珍海味,来怀念往昔的苦日子。”
林玉瓒失笑摇头,劝道:“舅兄不必感慨,咱们不是每次归来都要喝一碗十全大补汤,提醒自己莫要忘本。”
接着,他便侧眸看向“陈佑”,见他鼓着双颊,面色极为痛苦,明知故问道:“陈举人,为何如此表情,可是这汤不合胃口?”
“陈佑”梗着脖子强行将口中物咽下,强颜欢笑道:“林秀才多虑了,我乃穷苦出生,有口吃的都是老天垂帘,怎会有不合胃口一说。”
话音刚落,郑大媳妇儿便端了一罐汤进来,并给每人碗中加了一勺,并言道:“老爷,夫人说了,若是客人爱吃,家中豆腐还有,可再烧一锅。”
“陈佑”:......
郑大媳妇儿做完这一切,便缓缓退出书房,与守候在外的婉娘会合。
婉娘压低声音询问道:“你在燕京居住多年,可曾见过此人?”
郑大媳妇遗憾摇头:“夫人,奴以前在前主家时好似见过此人一眼,只不过姓谁名谁确实不知。”
小以宁探出头瞧了一眼灯火通明的书房,便仰起头对她娘道:“娘,其实晴姐儿知晓那人是谁?”
婉娘听到此言,爱怜地摸摸女儿的头,柔声道:“晴姐儿乖,娘带你去歇息!”
小以宁:......,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