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没聊完,你把人赶走干嘛?”
谢晋白了沈冀一眼:“我养气功夫可没你好,适应不了你们这种弯弯绕绕的聊法,聊了跟白聊似的,浪费时间!”
对于谢晋不给面子的回答,沈冀丝毫不恼怒,替自己倒了杯茶,语气不急不缓:“也不算浪费时间,至少知道有这么个小朋友在,你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顺心。”
说完,他享受的轻嗅一口茶香,放下茶盏,便起身离去。
似因着思考沈冀的话,反应滞后了稍许的谢晋,直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怒拍桌案,转头问邵正清:“他这是什么意思!?故意诅咒我?”
看着桌上被震得跳了两跳的茶具,正数着杯中茶芽的邵正清,不得不抬起头,为自己的老师开脱:
“徐馆长的死和新一届议员选举,转移了大部分世家的注意力,可盯着老师位置的人依旧不少,老师在这停留的时间,的确有点太长了。”
谢晋冷哼:“你少拿糊弄别人的话糊弄我!”
说完,他伸手一抓,似感受不到烫,端起那杯沈冀没动过的雾山茶,一饮而尽。
将谢晋这一系列动作看入眼中,邵正清觉得哪里有点怪。
谢老的反应似乎有点过了。
怎么看都有种……虚张声势?
检索了一遍相关信息,他知道谢晋的反常,应该与那位小朋友有关,但与大局无关。
并且,想从谢老本人这,探听对方想隐瞒的事,也不是明智之举。
将这点不对劲暂时放下,又替谢晋斟了杯茶,邵正清才不紧不慢开口:
“原本我们是想知道这位小朋友,是否从那株神秘源植那得到了什么,可现在,她明显与那位关系匪浅,我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有些人恐怕不会,老师应该也是想到了这件事,要去做相关安排,所以才走的那么急。”
谢晋一边眉头上挑:“有些人?你指的是白家那坏透了的小子?”
邵正清沉凝了片刻:“恐怕不只,当家里发现一只蟑螂时,便证明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已有满窝蟑螂在爬了。”
“你是说有人将那丫头的消息传到了外界?”话音刚落,谢晋又立马否认:“有那么多理事会的精英进化者在,最后得到那株神秘源植果实的人,就她和白家那小子嫌疑最大,这消息根本瞒不住。”
他们顶多能帮那丫头瞒住她S研究员的身份,透点调查报告最终结果的口风,证明她什么都没得到,降低外界对她的关注。
而在此之前,他认为这是他们盐城监狱的默认共识。
可现在,他怀疑他与这个共识有了分歧。
果不其然,只见邵正清浅饮了一口茶,沉声道:“谢老,从这次盐城监狱的变故,便已经可以看出,世家早已开始腐坏,是时候丢颗石子,惊扰一下他们,看看哪些是该被剪去的枝丫了。”
“所以,你老师是想将那小丫头,当强力蟑螂贴使?”似乎是把自己说恶心了,谢晋眉头一皱,眼神嫌弃又鄙夷:“你们师生俩是不是也太缺德了?”
他顶多是拿那小丫头当梯子使,用她签了傅辰玥,再过分也只是打算用过就扔。
而这师生二人是想将那丫头当石头使,打破目前各大世家平和的表象,让她卷入世家纷争,一个不查就是粉身碎骨!
好似没看到谢晋眼里的鄙夷,邵正清依旧一副宠辱不惊的摸样:“我相信老师会护她安全,毕竟她现在是监察会的人,还是老师手下的特别调查组成员。”
谢晋终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呵!你们师徒就是欺负人家小丫头实诚,她就不该老实将那本书掏出来,结果让自己被你们这对黑心师徒这么算计!”
邵正清笑得格外温雅:“正因如此,我和老师才对她有信心,这小朋友身上的谜团不少。”
只是她上交了那本书,算是间接暴露了她与那位的关系,使他们放弃了动用其他手段追寻真相。
无论是她从0到100,惊人增长的战斗意识,还是她没觉醒任何能力,就可以收容超凡物,还有9号监区正被关押的白火白风两兄弟的供词。
每一件都透着不寻常。
不过,这些不合常理的事,只要与那位挂上钩,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而且,盐城监狱这些人类顶尖战力,谁没在那本书手上吃过亏?
他们碰都碰不得的东西,就这么被对方捡到上交,那书还乖乖听话,就这么跟着夏洛和弗里德里希走了。
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信?
对于邵正清的话,谢晋不置可否,再次不耐烦的挥手:“你也快走吧!好的不学,学你老师算计小朋友!”
……
……
半夜。
人类英雄故居中的花似,悄无声息的从床上坐起,她捏着鼻子,紧闭着嘴,闷死了一个喷嚏,却没阻碍她内心的怀疑。
“谁在造谣我?”
想了想,她纸糊的身体,才刚从无法产生能量,只能做能量的搬运工,升级成了一个能自产自销的小作坊,感应能力应该很有限才对。
除非同一时间,有大量针对她的恶意同时产生。
但,这可能吗?
她现在人好又良善,优秀还低调,才刚成为了一个什么幕后英雄研究员,应该掀不起这么庞大的恶意才对!
狠狠在心里猛夸了自己一顿,花似决定还是看看新闻。
万一有什么纰漏呢?
对自己信任是一回事,信任这个世界是另一回事。
用手环先搜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一无所获,很好。
安全!
又浏览了一遍,依旧是各式各样的哀悼新闻,以及白屿川趁乱出逃的消息,还有前狱长宋辉被免职和追责的新闻。
在人类英雄身故的背景下,这条新闻成了全民宣泄情绪的出口。
评论区各种踩着屏蔽边缘的词汇乱飞,偶尔冒出一两条稍微维护白屿川一点的评论,账号不是被骂到关闭评论区,就是被骂到注销。
自然白家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连带着损失了不少产业。
不过,依旧没有与她有关的任何消息。
鼓着腮帮,舒了口气,花似觉得她不该再拿老眼光看待世界,她得对这个新世界有点自信,相信自己正被这个世界深深爱着。
正想着要不要将这条列入她的未来生活意见参考。
未回收的联络手环,轻微震了一下,一条信息弹入眼前——
【服刑人员编号A0,将于明日刑满释放,请在中午12点前办理好出狱手续离开盐城监狱。】
花似看向被她盖住的摄像头,又看了看时间,23点58分。
“小白,谁家监狱会在半夜突然通知囚犯出狱?”
「如果你没有醒来,这就是给你的惊喜。」
惊喜?
可她根本就不想要自由呀!
如果不是非逼着她出狱,她还想把花誉接进来。
不想深更半夜和一个人工智能掰扯惊喜的定义,花似再次躺倒在床,熟练的抬腿将枕头一夹,正要抱着翻个身。
忽然,想起现在她不是这张床的唯一使用者。
打滚的动作当即卡住。
松开小腿夹着的枕头,转身,看着另外半边床上,皮毛与鳞片愈发光泽显气色的好大哥,花似眨了眨眼,随口就是一句硬夸:
“大哥,你睡的好安详啊。”
夸完,花似也试着如此安详的睡去,可就是睡不着,突然到来的自由,成功让她失了眠。
于是,她干脆被子一蒙,又搞起了早教:
“大哥,你是宝宝,我也是宝宝,先前将你关在笼子里淋雨,是我这个宝宝不对,缺乏一点照顾其他宝宝的经验,不过我会好好学,以后有我的大床,就有你的软被!绝不让我们任何一个宝宝再经受一点风雨!”
说着说着,又想伸爪子Rua一把的花似,小手顿住。
想起傍晚将好大哥忘在阳台,让他在滂沱大雨中,淋成凄凄惨惨的一团,当时她就有种大事不妙之感。
果然,当她顶风冒雨将笼子提进洗手间,准备给他刷洗吹毛时,刚打开笼子,就与大哥忽然睁开的双眼对上。
短暂对视间。
花似只觉渣渣书误她!
那么寒凉凛冽,看她如看蝼蚁的睥睨目光,能是渣渣书描述里,只知道吃喝拉撒的傻白甜?
想到这几天差点将对方当宠物,把自己当饲主,从笼子里提溜出来洗澡吹毛完毕后,不是撸就是挠的莽撞行径。
花似的心就有点沉。
试问哪个大佬能容忍自己被人当宠物对待?
好在她有先见之明,非常重视教育,趁对方还是一张白纸的时候,就安排上了早教。
但现在她不得不调整课程内容。
把往后如何结草衔环报答她的思想引导,暂且先放放。
得将构建理解她,包容她,无底线支持她一切行为的思维模式,升级成这次早教的重中之重!
于是,夜深人静,弦月当空。
花似蒙上被子,唇贴着带有白色绒毛的耳边,又开启了她的碎碎念:
“大哥,从前我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到达你的洞窟,不过这些天的愉快相处,让我有了除了缘分之外的答案。”
“我想那是因为我的身体,在我的情感还什么都没察觉时,就已经在想办法靠近你!”
”当你拒绝我做你属下的要求,我下意识便抢了你的源晶,当然,我不是贪那点源晶,我只是还不成熟。
就像幼稚笨拙的小男孩,会用扯女孩辫子的方式表达喜欢一样……
那时,我以为那是对你拒绝我的报复,可现在我明白,或许与其说是报复,其实更像是我这个无名之辈,想在你心里留下痕迹的独特方式。”
“虽然现在的我已经明白,你是我得不到的存在,也知道我们物种不同,思想观念差距很大,可我还是会情不自禁,不由自主的想要与你亲近,就像现在!我想趁还有机会,尽可能多创造一些我们的专属回忆。”
说完,花似再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放心大胆的开撸。
撸完一把,嘴上还不忘失落低喃:
“唉~现在与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刻,以后都将成为我的永恒……”
花似的语气有多悲戚,表情就有多惬意。
不只因为皮毛的温软,鳞片的冰凉,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只需一个动作,就能被她同时体会。
更因她自觉找到了日后与大哥的相处之道。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要她的恋爱脑人设不死,不管她对大哥做什么,那都是因为爱。
没错,她要用爱绑架他!
第一步,先将这个观念深植在对方心中,让他知道她爱他,俗称洗脑。
第二步,以爱为名教化他的思想,指导他的行为,让他逐渐失去自我,习惯以她的标准为标准,俗称pua。
第三步,水滴石穿,持之以恒,最终使他完全沦为她意志的衍生,她指哪打哪的炮台。
虽然知道第三步很难实现,因为大哥的白纸状态,不可能一直持续。
甚至连第二步的完成度,也不可能是百分之百。
但只要完成了第一步,将第二步完成度刷到60%以上,偶尔触发一下第三步就足够了。
有这样的一个强绑定在一起的听话大(下)佬(属)在,何愁她大业不成?
不对!
她现在没有大业!
她现在只有一副名为自由的枷锁。
撸着大哥,背负上自由的枷锁,这次花似成功入眠了。
只是在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听到了一道低磁好听的男音:
“所以,你让那棵树吸走我整个洞窟几乎所有源晶,是因为你喜欢我的方式成熟了?”
对于这种问心环节,哪怕在梦里,花似回答起来,也没有任何道德压力:
“那是当然!我们得互相亏欠,不然我怎么加深跟你的羁绊?让你心心念念牵挂?”
听到花似的答案,对方久久没有回应。
就在她以为得不到回应,正要陷入深度睡眠,对方的声音再度传来:“原来是这样吗?我懂了。”
次日。
伴着6点30的监狱起床铃,花似昏昏沉沉醒来,机械性的下床,站在镜前洗漱。
回忆起昨晚做的梦,花似忍不住皱了皱眉。
梦里她撸着好大哥,结果越撸越不对劲,然后她眼睁睁看着大哥的鳞片变大,缝隙间细软的绒毛褪去。
再摸。
她居然摸到了一手腹肌!
那细腻温热又坚实的触感,至今回想起来,依旧让她虎躯一震,脸颊发烫。
不过,刚一察觉自己的反应,她就立马掬起一捧凉水,兜头便泼了自己一脸。
她可以贪财,也可以好色,但不能贪财好色!
因为这词听起来可不像对好人的形容。
烂名声的亏,她再吃不了一点!